江無雙的流螢築內置著一把古琴,琴身沉漆,弦如冷輝,音若凜泉,是為上上品。
之所以置琴一把並非因他精通音律,而是附庸風雅,權做擺設。
一爐幽香,一壺清茶,一把古琴,一瓶插花,一張草席,五者合在一起便是江無雙的喜好。
在案邊閱卷之際江無雙便喜歡時不時撥弄幾下琴弦,雖然不會彈奏,但是煩悶的時候聽一聽這琴弦的聲音也算是一種慰藉,仿佛這琴聲能夠穿透他的心跡,娓娓撫平他一顆躁動的心。
眼下天色已晚,更深露重,江無雙收了殘卷準備熄燈歇下。豈料篷窗驟開,疾風過堂,撲朔的燭火竟倏地熄滅,隻剩下一縷青煙,嫋嫋散去。
江無雙當即一個旋身避開了黑暗中襲向自己的那股掌力。他一手輕撐案幾借力空翻,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一道晦暗的銀弧,另一隻手緊接著擲出了一排銀針齊齊飛向了對手所處的方位。
對手眼疾,速速避開了江無雙的攻擊,兩人見招拆招互相討不到好,隻能說平分秋色。如此來來往往鬥了幾十個回合之後,方才收手。
“我道是誰,原來是美人大駕光臨。方才若非本公子手下留情,今兒這平手怕是要變成天人相隔。”見是自己人,江無雙收了暗器重新打坐。
“大言不慚。”壬荷風也收了手立在一旁。因他素來比女人還愛美,每次動完手總會整整衣衫、捋捋頭發,所以江無雙總會詬病他為美人師父。有時候幹脆連師父都懶得叫,直接喚他一聲美人,倒也受用。
“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不過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喲,既然小主人自詡身手了得,不如出趟遠門去一趟桐蘇陰家,算是給你那些沒用的屬下善後如何?”壬荷風的聲音穿透了茫茫夜色,鑽入了江無雙的耳膜。
“善後?”
“剛剛飛鴿傳書,說是墨陽被困。所以你去善後,把尾巴斷幹淨了再回來。”
墨陽是壬荷風的得意屬下,號稱墨鐵手,連他都要折戟,看來不是墨陽無能,而是陰家更甚。
“用得著本公子出麵,不知是謀財還是索命?”
“夜盜,怎樣?”壬荷風一開口竟然是要江無雙去偷東西。這對於江無雙來說未免太過大材小用,所以他聽聞之後也是滿心不快。
“都說一語不發為盜,出言不遜為搶。不知本公子此遭是盜是搶?”
原來每個行當都有每個行當的規矩。而走空門這個行當有個祖上傳下來的鐵規則,那就是偷盜途中不得說話不可發聲,如此才能算是盜,否則一旦中途發出聲響就是搶。
“是盜是搶悉聽尊便,隻有一事你給我聽好了,陰家有一處深閨之地名為瀟湘極月,你潛入陰家直奔此地,將裏麵一把刻著“忘歸”二字的扇子偷出來即可。”
“本公子大動幹戈就為了偷一把破扇子?”
“沒錯,首要任務就為了這一把扇子。隻是除了偷扇子,你還需要做件事。”
“何事?”
“滅口一人。”
“何人?”
“桐蘇陰家的宗主,白璧君陰蟬機是也。這是畫像,若是得手便算你摘花有功。”
江無雙接過陰蟬機的畫像,雖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壬荷風,可是既然眼下壬荷風點名要摘他這朵花,那麼便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