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木的落下驚醒了眾人。
木材廠正各司其職的工人一下嘩然,附近的人紛紛扔下手中的工作跑了過來。
錢文離得最近,先一步開始抬滑落的圓木,刨被埋的塗誌強。
剛剛有人叫他,他聽到了,不用想許紅兵的問題漸漸嚴重起來了。
事有緩急,許紅兵哪裏也就是嚇唬人,自己嚇自己,沒啥大事,而塗誌強這邊自己就得看著點了。
塗誌強受難,讓他心中的不平,冷意平了幾分。
他剛剛越看塗誌強,情緒越是激蕩起伏,難以平複,怒火是一點點攀高,看著他,他就想到了將會發生在鄭娟身上的事。
七日雕刻,七日定情,默默的雕刻陪伴中,他真正喜歡上了鄭娟,喜歡上了這個柔弱且堅強的姑娘,心中想要守護她,而不是他成為了周秉昆,原配就得是鄭娟。
他每次穿越都是一輩子,任務很重要,這關乎他能否再次穿越世界,可人世間的世界任務,有沒有鄭娟真的都無所謂,他一樣能過的舒舒服服,過不成周秉昆的樣子,過不成人世艱。
他是錢文,不是周秉昆,他一開始選擇鄭娟可能是因為劇中鄭娟真的很合適結婚,在這個年代背景下,可以讓他輕鬆幾分,可真正接觸了鄭娟後,他錢文愛上了這個需要憐惜,需要人疼愛的姑娘。
他從心裏認可,接受了這個姑娘,他穿越每一個世界都是從頭至尾,生老病死,經曆一個輪回,這也是他的人生,不僅僅是任務,他選擇了鄭娟就是要和他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既然是自己人,自己的老婆,那當知道她身上將會發生什麼樣的悲劇時,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一句輕飄飄的話,塗誌強這人不行,心中鄙視他一下,然後事又沒發生,我能阻止這一切,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呢。
這是聖人,可他錢文從來不是聖人,他的底線就是他所在乎的人,他可以為自己所在乎的人屠聖。
可能周秉昆可以做到大度,不,周秉昆當初在劇中知道鄭娟的遭遇也有要殺了駱士賓的心,可他沒有那個能力,隻能疼惜鄭娟,加倍對她好,做到可以做到的極限。
而錢文可以做到周秉昆所想,所做不到的,他為什麼不能做。
他這是人生,不是遊戲世界,完成任務就可以嗖的飛走,扔下一切不管。
他在接受任務,也在過著自己的每一段不同的人生。
他見了塗誌強,就忍不住會想到對方會帶給鄭娟的惡難。
所以給塗誌強講了劇中發生的事,可他還是回答不知道。
他心中怒火一下就壓抑不住了。
錢文搬著塗誌強身上的滾木,人已經昏迷了,頭被磕傷了,左腿有明顯的骨折跡象,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心脈還算穩,死不了。
又在他胸口摁了下,肋骨斷了兩根。
四肢碰觸了一下,左腿骨折,其他三肢挫傷。
嗯很慘,他這一刻心中的心塞,看到塗誌強時心中積攢起的怨氣一下順了。
他承認自己剛剛暴虐了,可他下次不會改,現在的塗誌強確實無辜,畢竟事沒發生,安了個未來就遭了此難。
可話又說回來,要是沒有他,鄭娟不還是要經曆讓自己咬碎牙的慘劇。
錢文說,去找上帝告我去吧,我死後是下地獄,還是上天堂不知是誰說了算,可現在他自己說了算。
他是錢文,不是周秉昆,周秉昆要是有他的能力,指不定怎麼樣呢。
周秉昆的底線是自己心中的純良,錢文心中的底線是自己所在乎的人。
有了能力,誰還不是個祖宗人呢。
他已經很正常人了。
“塗誌強?”
“快快快,趕緊救人。”
“別都圍過來,來幾個力氣大的,別造成二次滾木,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你是誰?在哪瞎摁什麼?趕緊走開。”
木材廠的工人們跑了過來,出現滾木這種情況,木材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都很有經驗,很有秩序的救人,安排。
錢文這個在現場的陌生人就很紮眼了。
“他是新分配來的。”送料區的王師傅解釋道。
“秉昆~
秉昆快下來,別瞎鬧,讓王師傅他們救人。”趕超,國慶也跑了過來。
剛剛高聲喚錢文的小領導也跑了過來,口中咋咋呼呼的,一副沒一個省心,怎麼出現滾木安全問題了,不知道小心點什麼的官話。
錢文沒理,隻是看向正小心移動滾木,救塗誌強的幾位師傅,“人昏迷,頭部受傷,左肋骨斷裂兩根,左腿骨折,不過心脈比較穩,沒要二次創傷,心肺沒有被肋骨戳傷。
一會你們聽我的指揮,我讓你們怎麼抬人就怎麼抬。”
“你是醫生?”一人奇怪問道。
“不是,隻是懂醫術。”錢文簡單回複了一句。
在眾人的配合下,滑落的圓木很快被移開,被埋在裏麵的塗誌強被挖了出來,在錢文的指揮下,塗誌強平穩的搬到了木材廠的醫務室。
不過廠醫不在,錢文估計是又跑廠長許紅兵那了。
醫務室裏湧進不少人,吵吵鬧鬧的,錢文站在趕超國慶身旁,安靜的看著塗誌強,眼中眼神閃爍,‘要不要救塗誌強。’
以他的醫術,就塗誌強這些傷簡直就是小兒科,一接骨,固定,中藥一開,回家歇著等好就行了。
可錢文看了一會,轉身走了,他不是好人。
他看到塗誌強,還是忍不住想起今後鄭娟會遭遇的慘劇,剛剛能幫忙救護已經是他考慮到現在的塗誌強和鄭娟還沒交際,要是他已經在打鄭娟的主意,塗誌強就不是躺著了,而是該埋了。
錢文往出走,趕超,國慶看塗誌強沒什麼事,就急忙轉身追上。
他們和塗誌強卻是不熟,塗誌強從小就喜歡和一些外胡同的人玩,人也比較特立獨行,喜歡打架,他們也就是點頭過,看著沒事還是問問發小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人出了醫務室,錢文拍了拍身上剛剛染上的灰塵,木屑,“咳咳咳~”錢文扇了扇口鼻處。
這讓他更堅定要換個崗位,周秉昆可以實實在在,安安穩穩的在木材廠接受搬木頭,是因為他隻能幹這個,他心裏也能接受的了,心中沒有落差。
而錢文他是一個現代人,在家怎麼也是衣食無憂,真正的手不提,肩不扛,就是沒有記憶的前幾個穿越世界,看著登記造冊的記憶書籍,也是衣食無憂,沒幹過苦力活。
這讓他老老實實接受分配,心中怎麼可能沒有想法,要真說物盡其用,按能力分配,他現在就是武術大家,金融院士,中醫國手,西醫專利資本家等等等等……
那個不比搬木頭更能造福人類。
當然,造福人類就誇大其詞了,可小小的用能力改善一下自己的環境總沒錯吧。
誰天生有病喜歡受苦。
“秉昆,怎麼就圓木滑坡了?”身旁趕超問道。
錢文搖了搖頭,“不知道,事發突然,我也懵。”
“你沒什麼事吧,沒傷著吧。”國慶拉著他的胳膊,讓他轉圈讓他看看傷著沒。
錢文見狀笑了笑,剛剛被塗誌強激起的心中負麵情緒一下又消減了不少。
“我沒事,剛剛我站的遠。”
“沒事就好,要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和嬸子交代。”
“看來這送料工不僅苦累,這還危險啊,以後咱仨可得注意。”
錢文和趕超二人聊著,往送料區走去。
走到半路,被人喊住了。
“那個,那個誰,周秉昆~
你是周秉昆吧?”剛剛來叫他的小領導追上了他們。
趕超,國慶二人麵麵相覷,秉昆這麼忙的麼,不都是一樣第一天來上班,怎麼感覺他和木材廠的領導很熟的樣子,一會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