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好,2011(1 / 2)

人生多有無奈,有些天注定,有些是自己選擇的,如果是自己做的選擇,那麼,含著淚也要走完。

禾城的夜總是漫不經心到來,淅淅瀝瀝的小雨給墨染般的夜色添了幾分惆悵。水坑中倒映著路邊黯淡路燈的餘光,路過的車在水坑時濺起的水花,落在路燈柱上,又流回到水坑中,仿佛一些都沒發生過。

酒店廁所。

葉啟明看著廁所洗手池窗外的夜色,思緒不受控製地湧現出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那些辛酸苦楚讓葉啟明即使步入社會多年,成為了一個成熟的社畜依然有些招架不住。以夜色為景,玻璃上倒映出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人,啤酒肚緊緊繃著白襯衫,上麵還帶著新鮮的酒漬。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背後傳來,緊接著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葉總,好了沒,不會掉廁所裏了吧。”

“來了來了,剛才接了個電話。”葉啟明一邊回應著門外的催促,一邊抓緊用清水洗了一把臉,用力揉揉了臉上的肌肉,對著鏡子笑了笑,走了出去。

來敲門的客戶葉啟明跟了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找到這次能和客戶把酒言歡的機會,葉啟明當然不會放棄。對麵的劉總是個壯碩的光頭,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大家都叫他光頭劉,杯中的紅酒喝了又倒倒了又喝,越喝越興奮,臉上似乎隻寫著酒這個大字。

酒過三巡,五個人已經喝完了兩箱紅酒,紅酒自然是葉啟明花大價格痛下血本搞來的。光頭劉拿著酒瓶坐到葉啟明邊上,拍了拍葉啟明的肩膀,舉起高腳杯,示意再幹一杯。葉啟明擺了擺手,他知道自己已經到極限了,視野已經有點模糊了,今天醫院洗胃服務是沒跑了。

“葉總,喝完這杯,我們散場,後麵希望我們能保持合作。”光頭劉的話從葉啟明耳邊傳來,簡單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威脅。作為一個合格的社畜,葉啟明強撐起身子,為了後續的訂單,看著桌麵上這杯被光頭劉倒滿的紅酒,這已經不知道是被灌的第幾杯酒了,葉啟明拿起酒杯簡單和光頭劉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頭越來越重,視線也越來越糊。終於葉啟明兩眼一白,重重倒了下去。耳邊傳來助理田夢的驚呼聲和光頭劉的嗤笑聲,聲音越來越遠,後麵就再也聽不到了。葉啟明想繼續保持微笑,但是臉上的肌肉已經不再聽自己使喚了。

一切都安靜了。

“少爺,醒醒,到家了。”再次睜開雙眼,葉啟明看到的是一張慈眉善目的臉龐,黑發中夾著幾簇白發,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這是專家會診?洗胃洗到專家會診去了?

葉啟明再次目光聚焦,這個老人,正在車門口候著,微鞠著身子,似乎是在等待著葉啟明下車。

不會吧,這難道是救護車嗎?這年頭的救護車服務這麼好嗎,還帶幫開車門的?

葉啟明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輛豪華轎車的後座,手心感受到的是真皮坐椅細膩的皮質。駕駛位的駕駛員正目無斜視的盯著前方,絲毫沒有要催促下車的意思。

這真皮內飾,應該不是救護車吧。

葉啟明透過打開的車門看向車外的景色,車門正對著的是一扇雙開門式的歐式大門,上麵的浮雕走線順滑,鑲嵌以金色線條,整扇門約有兩米多高,相當氣派,葉啟明遲遲不敢下車,這一切是這麼不真實,總有種來到了天堂的感覺。

葉啟明愣了一會,還是決定下車,不管前方是什麼,總要邁出那一步才能知道。但跨下車的瞬間,呈現在視野中的卻是一雙修長的腿,和自己之前夾帶著很多肥肉的小短腿截然不同。重新站到地上,竟然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空氣中彌漫著梔子花的清香,遠處還有嘰嘰喳喳的鳥鳴。

下了車抬頭才能看到這棟建築的全貌,不禁在心中感慨好氣派的房子,看這樓高,少說也得有三層。緊接著腦中突然湧現了一大堆記憶,葉啟明沒站穩踉蹌了幾步。老人一把扶住葉啟明的手,讓其免於摔倒。

“謝了,易伯。”脫口而出的稱呼讓葉啟明順利接受了這一切,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葉啟明,今天是高考最後一場外語科目考完的日子。他是滬城廣順集團董事長葉廣順唯一的兒子。易伯是當初跟著父親一起創業的元老,後來年歲大了,便退居二線幫忙打理著葉家。易伯老伴走得早,隻有一個女兒,目前在鄂市讀大學。

家中除了傭人暫時沒有其他人,葉啟明也鬆了口氣,簡單參觀了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時不知是陌生的生活闖入了自己的世界,還是陌生的自己闖入了他人的世界。

葉啟明起身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白嫩的臉龐,五官端正,撩開劉海還有一份周正感。

這是重生了嗎?這是自己前世沒有的相貌,環顧四周,這也是自己前世奮鬥一世想要的到的東西,如今竟然如此簡單便出現在了生活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