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秦淮金粉
八百裏秦淮地,金粉繁華,美不勝收。
河燈節前後正是風月時節,兩岸皆是煙火,大大小小的行舟停泊於淮水之上,其間點綴各式各樣的河燈,湖麵映月,燈影隨行。岸邊前來放河燈的遊人絡繹不絕,各地商賈客氣相道,來來往往,一派祥和景象。
白練離立於橋上,放眼望去遠處萬家燈火明明滅滅,數不清的人從她身邊走過,個個喜笑顏開,被紅彤彤的花燈一照,臉上更添了喜氣。白練離低頭看橋下的河水,河上邊,各盞燈漂浮在上麵,猶如星星般閃亮點綴。
“姑娘,要盞河燈吧。”橋上的小販笑眯眯的對白練離說。話音剛落,旁邊就有好事兒的人接話:“是啊,要盞花燈,將心上人的名字寫到上麵放入河中,說不定你那心上人就在河對岸,正巧撈到了你的呢。”
白練離笑著拒絕。
小販卻已遞上一盞河燈,道:“這時候就是圖個歡喜,今日當做有緣,這河燈就送了姑娘,姑娘莫要拒絕。”白練離推辭不過,接過河燈,小販一笑:“這不就好了。”說完回過身去繼續招呼客人。
白練離點頭道謝,剛想要離開,先前好事兒的人便笑眯眯的遞上一支毛筆,道:“姑娘寫上名字去岸邊放了就是,我先預祝姑娘早日尋得良親佳偶。”白練離接過毛筆在河燈的花瓣上寫下幾筆,還了毛筆走下橋去。
岸邊放河燈的人很多,白練離四處看了看,在岸邊不遠處有一個涼亭,裏麵聚集了許多人。這裏大多的人都出雙成對,偶爾情意相通的小娘子小相公互相找到了屬於對方的河燈,兩廂情願,親密的依偎,一抬眸一眨眼皆是默契,生生的羨煞了一旁單身的人們。
對岸突然喧嘩了起來,白練離看去,原來又有一位小娘子尋得心上人,兩人在河邊執手而立,小娘子嬌羞低頭,小相公不經意的溫柔眼神,便引來旁人善意的哄笑,笑夠了,一一送上最美麗的祝福。
花正好,月正圓,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白練離莫名其妙的突然感覺很溫馨,她在河邊找了一塊空地,彎下身子將花燈放在河邊,用一根小木棒輕輕一推,河燈緩緩的向河心漂去。對岸立即有人喊起來,“快撈!”
白練離站起身來看著在水麵越漂越遠的河燈,河燈緩緩的漂著,還未到對岸,已經有人拿著帶著鉤的竹棍七手八腳的撈著,終於快要撈到的時候,河麵上風向突然變了,白練離放出的河燈轉了個彎兒,朝著她漂了回來。
對岸傳來聲聲歎息的聲音。
白練離撿起河燈,上麵的墨跡已經有些亂了。她重新將河燈放入水中,一揮袖,河燈卻不再朝著對岸漂去,而是快速的漂到離岸邊越來越遠的位置,最終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白練離微微一笑,擦去手心裏的水,轉身向河邊黑漆漆的樹林裏走去。
樹林裏已經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白練離走上前去,在離那人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住,喚道:“墨殊。”
被喚作墨殊的人轉過頭來對著白練離笑。白練離看著他,那人還是千百年來不曾改變的容顏和裝束,墨色重瞳,長眉入鬢,薄唇輕抿,眼波一轉便是千般風情。風情雖盛卻也不失英氣,再加上墨色金邊長袍襯托出的與生俱來的氣質,更顯無雙。
而墨殊手裏,此時此刻正拿著一盞河燈,他舉起河燈在白練離眼前晃了晃,笑道:“阿離,你看這盞河燈漂亮嗎?”
白練離扭過頭去,她知道那是她剛剛才親手放出去的河燈。
見白練離不說話,墨殊挑挑眉:“隻可惜這墨跡已經看不清楚了,阿離,不然我還真想知道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誰。”說著,他靠近白練離:“阿離,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誰?”
由於距離太近,白練離能清楚的感覺到墨殊說話時的熱氣不斷的噴在自己的耳朵上,她推開墨殊,表情絲毫未變,說:“我白練離身為無常,從入鬼府第一天便已經無所牽掛,哪裏會有什麼心上人。”
墨殊舉起河燈,問:“那這上麵寫的是誰的名字?”
“自然是我自己的名字。”白練離說。墨殊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表情滿滿的全是不相信。
白練離卻明顯不想和他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轉過身去,問:“你今天不是要幫判官審核生死簿麼,怎麼跑出來了。鬼府發生什麼事了麼?”
“嗯……”墨殊懶洋洋的答應一聲:“妃絳又跑了,大人召我們回去商議將她捉拿回來一事。”說完,他繞到白練離的身邊伸出一隻手,笑著說:“那麼現在你隻能和我一起回鬼府了,這位小姐,在下可有幸邀你把臂同遊?”
雖然用得是詢問的語氣,墨殊卻不等白練離的回答,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嘴角挑起笑容。
“走著。”
白練離和墨殊到達閻羅殿的時候,牛頭馬麵正在向閻王冥胤奏告,二人站在殿外,待蕭牛頭馬麵離開後才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