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萬象,唯有你獨一無二的感覺,太美好了。
所以君莫笑才會害怕,害怕這樣子的美好完全消失,害怕那樣溫和的眸子不再在麵對他的時候才會出現,害怕當那雙眸子看著他時,出現的是厭惡,憎恨,還有傷心。
君莫笑是高高在上的魔君,談笑間置人於死地的人物,他總是自信滿滿的麵對所有的事情,邪魅的笑容中,一切的波瀾就穩當了下來。可總是君莫笑再怎樣天縱絕豔,在麵對心中的那個人的時候也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小心翼翼。
害怕受傷害,也害怕傷害了對方。
知道了君莫笑這樣的心緒後我的心反而是沉重了一些,再也不能像方才那樣那麼容易的說出那些話來,我默默的歎氣,搖晃花瓣撫過君莫笑的臉,說,算了算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不過我還是覺著你應該放下心中的害怕去看看的。
最起碼,不要後悔嘛。
君莫笑抬起頭來看著我笑,眸子亮亮的,仿佛方才的害怕和絕望從來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一般,我看他這樣,膽子大了一些,繼續說,說不定籬華對你依舊情深呢。
然後我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因為君莫笑的眸子在聽到我話的那麼一瞬間又黯淡了下去,他看著我,沉默了半晌,才麵無表情的憋出一句話來:“你不懂的,我們……”
我看著君莫笑,看到了他腦海中畫麵。
桃之夭夭的山穀,碧泉清流,小小的竹樓立在夕陽之中。紅衣絕豔的女子渾身悲切,站在漫天紅霞中看著背對著他的紫衣男子,聲音悲愴:“你願意不願意帶我走。”
紫衣男子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說:“錯了。”
畫麵瞬間變得空白,我看到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君莫笑的聲音沙啞的傳入我的腦海中:“如果當初我能帶她走,如果我當初我能說愛她,哪怕我告訴她等我她一定也會等我,我們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可我為什麼,偏偏就說了錯了?”
君莫笑緩緩的蹲下了身子,微笑的蒼白。
“我好後悔啊,真的,如果能夠回到從前我定然不會那樣做的……我現在還記得她那時候的絕望,她說她恨我。我也想去找她,可是我不敢,我怕我見了她後,一切的堅持就支離破碎了……我想堅持,可是我受不起啊……”
君莫笑的頭低著,我看不見他的臉,可我覺著,他在哭。
叱吒風雲的魔界君主,在哭。
我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悲愴和絕望,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感覺,因為我是植物,我還沒有心,那樣子的痛覺隻能夠是君莫笑傳達給我的。這個男人在疼,在歇斯底裏,可我。
我想用花瓣撫摸他的臉,可我就連這樣,都夠不到。
在心裏糾結了很久應該說什麼,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想要說的話還沒有想出來,君莫笑已經站了起來,繼續對我笑,笑容邪魅的讓人心疼。
能夠到了,我用花瓣撫弄他的臉。
他臉上的笑意更甚,伸手撫過我的花瓣,說:“沒事的,我很好。”
我什麼也沒說,我害怕自己再說錯話讓君莫笑悲愴。那是他心裏的瘡疤,這麼些年一直放在心中,從來不曾愈合。傷是舊的,疼卻是新的,久久沒能愈合的傷疤很容易被重新揭開,也更加的撕心裂肺。
我不敢了。
我寧願看著君莫笑一臉睥睨的傲視眾生,也不願意看到他如同困獸一般的姿態。
所以一直到他最後走的時候我都沒再說過他,君莫笑很聰明,他一定是知道我的想法的,所以他在離去的時候轉過頭來,對我笑:“小花兒,你記住了,你在我這裏是特別的。”
我愣了愣。呆愣的時候君莫笑已經消失在我的麵前。我看著他離去的地方發呆,半晌,用葉子捂住花瓣。
怎麼辦好羞澀啊。
不過,君莫笑,你在我這裏,也是特別的。
……
君莫笑依舊在每日黃昏的時候到我這裏來,他對我說很多的話,但是我倒是不敢隨意的回答他了。在他不在的時候會有魔界的其他人從我這裏路過,他們說君莫笑,他們說無罪宮,他們說無罪宮終年歌舞升平燈火不熄,他們說君莫笑沉迷酒色醉生夢死。
有人羨慕有人嘲笑,可是他們都不懂。
一群庸俗的玩意兒,我在心裏不屑,浮華背後是被墨色還要深沉的寂寞和絕望,沒有人理解君莫笑,他們習慣仰視高高在上的他,始終認為君莫笑是無敵強大的。
可是再強悍的心也是軟的啊,是軟的,就總會有那麼一根刺可以輕而易舉的刺進去。
籬華就是君莫笑的刺。
我抬頭看麵前紫衣的男人,麵容精致,笑起來的時候喜歡挑眉,一臉邪肆。很迷人的男人,即使是為情所困,也是多了一層成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