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霧忽地想起昨晚哥哥被他翻舊賬的時候, 原來理虧的感覺是這樣的無力。
於是她也說了和哥哥那時一樣的話,“那……哥哥,你想要阿霧如何?”
在等待哥哥宣判的時候, 她一直垂著頭,絞著袖口, 恨自己飲酒無度, 酒量又淺又愛喝,若非如此, 她怎麼會把自己哥哥給輕薄了?
“阿霧別怕, 哥哥不會怪你。”謝不倦說著,坐起身來,將許知霧胡亂攥在一起的手給解開來,拉著她在榻邊坐下, 聲音溫柔得快要融進日光裏, 他說, “但是阿霧要明白,這世上沒有哪個妹妹會親哥哥的嘴。”
“……”許知霧羞煞, 垂著頭又縮了一圈,她就像是被火燒著的紙團或是脂球,越燒越小,越燒越小, 燒成了一個小球,火還在她身上裹著。
謝不倦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忍著笑意,語調輕緩,“阿霧,哥哥在和你商量此事的解決辦法, 莫要自責了,已經發生的事多想無益,不是麼?”
明明被輕薄的是哥哥,可他還在溫柔地安慰自己,許知霧眼眶一紅,悶悶地點點頭。
謝不倦見她能聽得進去話了,這才笑了笑,說,“阿霧,看著哥哥。”
許知霧慢吞吞側過來,眼皮千斤重似的,好不容易才抬起來看向他,又被燙到一般移開,過了會兒,又重新看向他,這一會沒再避開他的目光了。
謝不倦暗歎一口氣,阿霧就連看他都如此艱難,若留她自己慢慢開竅,這一輪的猴年馬月都不一定能成。
他看著許知霧的眼睛,用許知霧所熟悉的屬於哥哥的語氣,說出了哥哥不會說的話,但他還是溫溫和和的,涓涓細流一般淌過來。
謝不倦說,“阿霧,我們之間已經變了,不再是純粹的兄妹。好在哥哥沒有娶妻,阿霧也沒有喜歡的男子,不如和哥哥試一試?”
許知霧腦袋一空,這裏麵每個字她都懂,但連在一起就變成了她無法理解的意思。
和哥哥試一試?怎麼試?試什麼?
她看著謝不倦看了好一會兒,她的手腳都不是
自己的了,腦袋也不是自己的,隻有這一雙眼睛還能被她操控,於是許知霧就這麼看著謝不倦。
半晌,一個念頭飛快劃過她的腦海。
她想,為什麼她理解得如此艱難,而哥哥卻能麵不改色呢?
正這麼想著,大概因為許久未得到她回應,哥哥又說,“正好哥哥缺一位皇子妃,父皇催得緊,朝臣也頻頻上奏提及此事。因為幼時的遭遇,別的女子都無法放心,唯有在阿霧身側,哥哥才能安眠。”
想起哥哥說的小白狼的故事,許知霧眸光微動,神情未變,心裏卻軟了一大塊。
“如何,阿霧做了近十年的妹妹,但兄妹是要各自成家的,隻有做了夫妻,才能永遠在一起。阿霧,你想不想哥哥一直在一起?”
謝不倦並沒有將自己對阿霧的心思剖給她看。
還不是時候。
若是這時候告訴她,他有多麼喜愛她,想抱她,想親她……做盡一切兄妹不可能做的事。隻會將她推得更遠,嚇得再也不回來了。
謝不倦向來很有耐心。
他會引著她一點一點走過來。
許知霧也確實沒有聽出哥哥對她的心思,隻知道,哥哥想要成家了,然而他沒有任何喜歡的女子也並不打算去喜歡別人,哥哥覺得她才是最安全的人。
她並不讚成哥哥的主意,但他的身份與經曆擺在那兒,會這樣想也正常。
“哥哥,我聽明白你的話了……但是,”許知霧深吸一口氣,“我隻當哥哥是哥哥,根本想象不了和哥哥變成……嗯……”
連“夫妻”二字都說不出口。
謝不倦反問她,“如果隻當我是哥哥,昨晚為何要親我?”
又回到酒後輕薄這件事上,許知霧兩肩一垮,再度理虧。
是啊,她為什麼要親哥哥呢?
真的隻是酒喝多了?
還是說,她的內心深處其實暗暗地渴望著哥哥麼?
許知霧咽了咽,悄悄覷了謝不倦一眼。
他生得那樣好看,無論是在駢州書院,還是在京城,男子再多的地方都尋不出比他更出眾的。更別說,哥哥的性
子完全投了她的喜好,她就喜愛溫柔的人。也或許,她是因為哥哥是溫柔的,才會愛屋及烏喜歡溫柔的人?
所以,她其實是喜歡哥哥的,隻是自己沒發現?
這個危險的念頭甫一冒出來,許知霧的雙頰便不可遏製地燒了起來。
她不敢去看哥哥。
不正常的是她。
哥哥隻是因為不想和別的女子成家,才提議和她成親。而她,已經在肖想哥哥了!
“阿霧,你是如何想的?”
許知霧臉蛋紅紅,心跳怦怦。
又看了哥哥一眼,口幹舌燥地說,“那我,我,考慮考慮?”
謝不倦唇角微微上翹,“嗯,考慮什麼?”
“考慮,考慮和哥哥……”許知霧閉著眼道,“試、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