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沅州的時候坐上了船, 船頭分開碧波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令人心曠神怡。
魏雲嫻就這麼趴在窗上吹風,好一會兒, 忽然說,“阿霧, 我記得這沅州在年初的時候突然換了個刺史?爹爹好像是這麼說過。”
“對啊。”說話的時候, 魏雲蕭往許知霧麵前放了塊糕點,許知霧也端了盤子往魏雲嫻麵前一送, 她道, “這船家做的糕點還不錯。沅州刺史確實被換了,原來的那個膽大包天,想造反,自然就出事了。”
“啊?”魏雲嫻的手伸了一半, 驚愕地頓住, “真的?阿霧你從哪裏知道的?”
“還沒傳開嗎?這是年關時候的事了……”許知霧將盤子往前送了送, 催促魏雲嫻快些拿,隨即將盤子放回去, 給魏家兄妹說起年關大宴上的事,“哥、三殿下查出有的刺史私自屯兵,於是……”
哥哥的身份還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們說,許知霧拿不了主意, 得到了京城去問問哥哥。
因此她講得簡短,說完後魏雲嫻後怕道,“那伯父伯母來一趟京城豈不還受了驚?還好是其他刺史不老實,和伯父無關。”
許知霧拈了塊糕點,驕傲道,“我爹爹行得正坐得端, 自然不怕了。皇上問他話的時候,爹爹別提多沉著了。”說完,咬了口糕點,美滋滋嚼起來。
離京城越來越近,許知霧忽地想起一個問題。
魏家在京城沒有宅院置地,娘親交代她帶著魏家兄妹去青梧巷住,好省去他們置辦宅院的錢,可是……魏家兄妹作為客人去青梧住了,她一個主人家還能去哥哥府上住麼?
這不是許家的待客之道。
許知霧無奈地認識到,她不能和哥哥住一起了。
她哀嚎一聲,倒進床榻裏。
抵達京城的時候,已是六月中旬,許知霧一行人下了船後乘上馬車從京郊駛往城門。
城門有不少人等著,甚至排起了隊,許知霧從包袱裏翻找出幾人的過所,遞到魏雲蕭手裏。
“就是這玩意兒?給了還會不會還給我們?”魏雲蕭翻來覆去地細瞧。
許知霧正想答,馬車壁忽然被人叩響,“噔噔噔”的三聲,輕輕的,從從容容的。
她本以為是守門的士兵,一掀開窗簾,敲車壁的人一襲潔淨衣裳,騎著雪白大馬,叩馬車壁的那隻手袖口往下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修長有力的手腕,他撩起窗簾,垂眸,眉眼含笑喊了一聲,“阿霧。”
是哥哥。
許知霧怔了怔,而後喜上眉梢,探出腦袋抬眸道,“哥哥!你怎麼到城門外來等了?城外塵土多重呀。”
謝不倦摸了摸她的頭,“無妨。”
“哥哥等多久了?”
“不久,一小會兒而已。”
“哥哥,這會兒都晌午了,你吃過了沒?”
“還沒有,在酒樓訂了雅間,就等阿霧來了。”
馬車裏,魏家兄妹麵麵相覷,隻聽許知霧還在跟她哥哥說話,“那我要是吃了呢?”
“那就去酒樓陪一陪哥哥,給你上甜點。”
許知霧笑出聲來。
這時,謝不倦的目光往馬車裏頭一落,看見了魏家兄妹二人。
此前他聽屬下稟報,已經知曉阿霧此行還捎上了魏家的兩個人,不過他並不很在意,直到看見魏雲蕭和阿霧同坐一輛馬車。
“魏公子,魏姑娘。”謝不倦笑了笑,與兩人打過招呼。
兩人一齊回了他。
“阿霧,怎不多準備一輛馬車?魏公子手長腳長的,與兩個姑娘擠在一輛馬車中,難免縮手縮腳,一路上想必都不好受。”
許知霧茫然,“爹爹娘親是這樣安排的啊。”
魏雲蕭突然被點到名,也不知該如何回應,手腳也跟沒地方放了似的,最終匆忙道,“沒、沒關係,許公子也曾和知霧同坐一輛馬車,許公子不覺得擠,我自然也不覺得擠。”
謝不倦聽見“知霧”二字,唇角又平了一些。
此時許知霧接話,“對對,不擠的。我和阿嫻也都不胖,我們擠不到他。”
一旁的魏雲嫻豎起耳朵聽得仔細,也順口回道,“許公子放心,哥哥他呀,隨便擠,不打緊的。”
三人隻見窗口外的謝不倦沉
默了一會兒,而後笑了笑,“好,二位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隨我與阿霧去酒樓,用了午飯再安置,如何?”
兩人自然答好。
前頭隊伍動了,馬車緩緩進入城門。
魏雲嫻抱住許知霧的胳膊,小聲道,“阿霧,你哥哥也太周到了吧。在京城有人就是好,有住的,有吃的,什麼也不用擔心。”
許知霧彎了眼睛,直笑。
幾人下馬車之後便去了謝不倦訂的酒樓。
雅間內酒菜皆已布好,幾道大菜還熱氣騰騰。
魏雲嫻看在眼裏,忽地感到有些奇怪,阿霧的哥哥就好像是摸清了他們抵達京城的時間,算好了點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