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流轉,如水如潮,如山如穀。
即有水之清靈,亦有穀之空靈,心神融於音中,恍惚間,名山大澤撲麵而來,縱有戾氣,也消弭一空。
古來伏羲製琴,乃君子之器,黃帝造劍,亦君子之器。
劍膽琴心,修身養性。
李飛絕取汙濁金精之氣,致己食苦果,需一月方能排盡。
然琴音滌蕩,心靈澈淨,劍心得此相助,頃刻便排盡汙濁。
一曲終了,雙瞳望來。
李飛絕緩緩睜眼,吐出一口濁氣:“琴本中正高雅之音,乃大丈夫所操,入了姑娘之手,憑添柔意,更增音色,如此可見,女子撫琴,也是美事,姑娘技藝精湛,頗具匠心,操琴,很美。”
後麵耐心等著他聽完一曲的三人,聞得此語,饒是納悶,那猩紅雙目,可見匹夫之烈。
此刻這話,著實出人意料。
弄玉妙目微眯,她直麵李飛絕,已能看到,那目中紅芒盡去,殺意不存。
不由訝異,她的琴聲,還有如此魔力嗎?
見李飛絕目不斜視,清明眼中,竟映出她的倒影,心中略有異樣,好大膽的男兒。
此時紅芒散去,讓人不再受殺氣所懾,方才發覺,他居然如此英俊,哪怕他身後的九公子和衛莊,都遜色三分。
俊兒郎不吝誇讚,弄玉很是受用:“方才見先生一介莽夫,未成想還懂音律。”
“我不僅懂音律,更懂美人。”
弄玉眼眉低垂:“原以為先生雖有莽撞之處,也是守禮之人,卻沒想到,是個登徒浪子。”
“我若是登徒浪子,弄玉姑娘此刻,怕是處境堪憂。”
弄玉目光一轉:“先生即說懂美人,可知此刻,心中所想。”
李飛絕身子前傾,弄玉微不自然。
“想我。”
“什麼?”
“想我!”
“先生還說自己不是登徒子,也未免太過自信了。”
卻聽一聲輕笑,弄玉招架不住,她確實在思考李飛絕是誰,有什麼目的。
“咳咳,九公子韓非,見過李先生。”韓非打岔,四人在一旁的桌邊落座。
弄玉漫不經心的撫弄琴弦,似乎在調整音色。
眼角餘光,卻有意無意望向四人的方向,越是細看,越覺俊逸非凡,灑然出塵。
韓非道:“李先生可知道,剛剛被你戳穿門牙,又丟下一樓的那個人,在韓國,是個什麼身份?”
紫女微笑,劉意雖是姬無夜的走狗,但在朝中掌握軍權,力量不小,是以她平時都不敢得罪。
衛莊在深思,自從看到李飛絕的一眼,他一直在內心確定某些東西。
不等李飛絕答話,韓非道:“劉意乃韓國左司馬,司理軍權,位高權重。”
李飛絕不在意一笑。“鼠蟲爾。”
韓非若有所思,尋常人等,聽到左司馬之名,不得嚇破膽子,但李飛絕,自始至終,毫無懼色。
紫女輕聲道:“一國左司馬,在先生眼中,不過鼠蟲,先生好狂!”
“我強故我狂。”
衛莊聞言,麵色冷峻,但心中,再度確認了幾分。
“好一句我強故我狂,那麼李先生可又知道,你目下已是韓國通緝犯,鬼兵劫餉案的共犯,張貼在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