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又問了林芳一些問題,可能得到答案的不多,在林家待了快一個小時,她才跟陸清起身告辭。

“小芳,今天我們來找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聲張,我怕打草驚蛇。”薑瑤離開前不忘叮囑。

林小芳點頭:“你放心,我都知道。之前去公安錄口供,公安也提醒過我,讓我別到處亂說,我這幾天一直沒出門,我家裏人也沒有跟外人說。”

回去的路上,薑瑤一直在想林小芳的話,希望能從中發現點什麼。

可等她走到陸家門口,破綻沒找出來,倒是看到趙鵬飛來找她了。

薑瑤平時都不想理趙鵬飛,更何況現在一腦子煩心事,她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要看著她要進門,趙鵬飛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厲聲要求道:“薑瑤,你現在立刻給我從陸家搬出來。”

“不搬,你誰呀?憑什麼管我的事?”薑瑤用力甩開他的手。

趙鵬飛要氣炸了,直接吼道,“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大,你在我心裏就是我的妹妹,別的事就算了,現在你住在流氓犯的家裏,我是絕對不同意的。”

“誰是你妹了?我爸媽同意你當他兒子了嗎?可笑!還有,誰說陸徹是流氓犯了?”薑瑤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公安都沒能定他的罪,你憑什麼?”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趙鵬飛說:“他大晚上在外麵閑逛,不是他還有誰?”

“真是可笑,晚上出門就是流氓犯,那以後誰敢出門了?搶收的時候一到六點鍾就趕緊回家,稻穀都不割了。”

“強詞奪理。”趙鵬飛篤定地說:“匿名舉報他的人說流氓犯全身濕透,陸徹碰見陳雙蓮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是他還有誰?”

“什麼?”薑瑤突然愣住了,趙鵬飛以為她想通了,正想放緩聲音哄她搬走的時候,就聽到她說:“清姐,咱們回家,記得把門關上,別給人闖進來。”

說著,她麻利溜了進去。陸清動作也迅速,在趙鵬飛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把大門關上。

曾經大門大戶的大門,質量還是杠杠的,想踹門是不可能的。

趙鵬飛在外麵踹了幾腳無果,隻能憤憤離開。

薑瑤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陸清跟著她進去,正想勸她別生氣的時候,發現她一臉笑意。

“你……什麼事這麼開心?”陸清不解道。

薑瑤:“這趙鵬飛是討厭,不過他這麼一鬧,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等他走了之後,咱們就去找張公安,我知道這件事怎麼解決了。”

陸清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喜上眉梢,也沒細問她要怎麼解決,反正看她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她就放心了。

當天晚上,因為陸大舟不在,由村支書陸才貴用大喇叭通知:各位社員,明天早上,公安同誌會到咱們生產隊搜集林芳案件的線索,請大家明天到糧倉集中,到時候大家知道什麼就盡管跟公安說,協助破案。

這年頭的人沒什麼娛樂活動,遇到這麼大件事,當然上趕著去八卦。第二天,很多人早早就帶著凳子去糧倉集合,比上工、開社員大會要積極多了。

薑瑤跟陸清沒趕早,她們到達的時候,張公安跟兩個同事才剛到。

時間一到七點半,陸才貴就大家安靜下來,然後把喇叭遞給了張公安。

“各位社員,我們今天到這裏的目的,相信陸支書昨天已經跟大家說得很清楚。好了,現在有誰那天晚上出過門,看到過什麼,都可以說了。”

那天是剛搶收結束,累了半個月,除了閑得慌的人,其他人都早早洗澡睡覺了。

“我那晚出去打牌了,可沒碰到什麼人。”

“我也去打了,但也沒碰到人。”

“……”

零零散散幾個人說話之後,陳雙蓮才站起身來,氣勢十足地說:“我看到陸徹了,他當天晚上一身濕漉漉地在外麵跑,一看就是幹了虧心事。”

“你真的看見了?”張公安秉公辦理問道:“那請你詳細說說,從你為什麼出門,在哪裏看到陸徹,看到他時是什麼樣的,都說清楚。”

張公安肅著一張臉,陳雙蓮看著有些心虛,她不自覺地朝陸誌森那邊看去。陸誌森瞪了她一眼,她頓時站了起來,梗著脖子道:“說就說,我那天晚上去打牌九,我幾個牌友都可以作證。差不多到我家的時候,就看到陸徹急匆匆地在路上跑,他當時全身上下都濕了,一看就是掉水裏出來的。”

“咱們生產隊又沒路燈,你確定自己真的看到陸徹全身濕透?”薑瑤突然問。

陳雙蓮一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有路燈,我有手電筒,把他照得一清二楚,也看得一清二楚。”

“哦,原來這樣。”薑瑤點了點頭,又問:“既然你看得一清二楚,那陸徹當天晚上穿了什麼上衣,什麼褲子,頭發有沒有濕,你應該都很清楚吧。”

“我……”當時匆匆而過,陳雙蓮哪裏記得那麼清楚,支支吾吾半天,人開始慌了。

陸誌森這時終於看不下去,站起來大喊道:“流氓犯掉進池塘,全身濕漉漉,陸徹當時就是那樣,肯定是他沒錯。”

“你怎麼知道流氓犯全身濕漉漉?你親眼所見?”張公安問。

陸誌森被張公安冷冽的眼神給鎮住了,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說:“匿名舉報的人說的。”

“你怎麼知道匿名舉報的人是這麼說的?”張公安眼神越發咄咄逼人,“我們辦案過程中,隻說過陸徹被匿名舉報,至於舉報內容是什麼,從來沒有透露過。”

“陸誌森這麼清楚,肯定是他匿名舉報的啦!”

“沒錯,他肯定是嫉妒人家陸徹會修拖拉機,故意汙蔑人家。”

“……”

村民開始熙熙攘攘地喊道,陸誌森惱羞成怒道:“是我舉報又怎樣?他陸徹做得出來就不怕別人舉報。”

“你的意思是,這份匿名舉報信是你寫的?”張公安把舉報信拿了出來,攤開在陸誌森麵前。

陸誌森破罐子破摔,冷哼道:“是我寫的,我不可以寫嗎?”

“可以,當然可以。”張公安說完又問:“你剛才說流氓犯掉到池塘裏,所以全身濕漉漉?”

“對。”陸誌森斬釘截鐵地說。

張公安突然冷笑,“你怎麼知道流氓犯曾經掉過池塘裏?”

“……”陸誌森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蠢話,臉霎時白了,不等他辯解點什麼,張公安已經讓人把他拿下。

今天能讓陸誌森不打自招,真是多虧了薑瑤。

張公安對她一再表示感謝,還說:“我發現你的辦案敏感度很高,可以考慮加入咱們公安部門。”

“……不用了,謝謝你!”薑瑤沒興趣當madam,她現在隻想知道陸徹什麼時候能夠回家,“陸徹等會就能回來了嗎?”

“可以,等咱們回去,把手續辦理完就可以回來,你放心。”張公安保證道。

得到張公安的保證,薑瑤跟陸清總算露出欣慰的笑容,陸清本想去接他,但張公安說辦手續要一定的時間,讓她別急,人自然會回來。

既然這樣,陸清就先回家準備好柚子葉水,讓陸徹回來把晦氣洗掉。

至於薑瑤,原本還挺開心的,等回到家裏,她突然有些緊張了。

想起陸徹那晚跟自己說的那句“乖,沒事,等我回來”,她的心就撲通撲通地跳。

他今晚回來,會跟她說點什麼嗎?她越想就越期待,也越來越緊張。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普通,於是翻箱倒櫃把的漂亮裙子翻出來,一連試了好幾條,總算有一條滿意的,可看到鏡子中穿著隆重的自己,又覺得自己太過浮誇。

在忐忑的等待中,陸徹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回來了。

薑瑤聞聲跑出去的時候,他正在門口跨火盆。

大門是關著的,老太太在一旁小聲碎碎念,大概是怕這行為被人揪毛病。

陸徹跨過火盆的那一刻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薑瑤。

她忍不住有些激動,可他神情淡淡的,淡得薑瑤的心都有些涼了。

“徹徹,你這次能平安回來,真是多得瑤瑤了。”老太太說著,對薑瑤說:“瑤瑤,今晚來堂屋吃飯,不要推。”

陸徹聞聲,表情也沒多大變化,輕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就朝堂屋走去,跟她一直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

薑瑤的心徹底冷掉了,什麼飯她都沒心思吃了,可盛情難卻,隻能過去吃。

陸徹這澡洗得有點久,但誰都沒有催。

大家今天心情很好,陸家堂屋一片歡樂,薑瑤身在其中,隻能強顏歡笑。

大約二十分鍾後,陸徹才洗完澡出來,然後在她的對麵落座,當時沒看她一眼。

老太太連忙招呼大家起筷。

為了慶祝陸徹回來,今晚雖然沒肉,但飯是純白米飯,雞蛋炒了好幾個,算是很豐盛了。

薑瑤吃得味同嚼蠟,好不容易把飯吃完,沒有多待就回房間了。

等房間的大門被關上,薑瑤氣得眼睛都紅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人陸徹畢竟什麼都沒說過,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

哼……地球離了誰不轉?她薑瑤沒了誰也照樣活。

她給自己洗了個澡,然後上床睡覺。

她輾轉反側,好半天才漸漸入睡,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誰呀?”她問。

“我。”一陣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像羽毛一般撥過她的心弦。

她有一瞬的激動,但很快冷靜下來,問:“有事嗎?”

“開門。”陸徹不容置喙地說:“再不開,就把其他人給吵醒了。”

說著,他敲門的力度又大了一些,薑瑤怕了他,隻能起床去開門。

誰知道一拉開門,陸徹就擠了進來。

緊接著,門“嘭”地一聲被關上,她被擁入一個堅實的懷抱,唇在下一刻也被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