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停當,吉祥填土把小狐狸掩埋時。
“魚!魚魚魚!”
一陣急促的吆喝聲突然傳來,抬頭望去,隻見前方山路轉過一輛受驚的牛車狂奔而來,直到快奔近吉祥,才在車老板狂扯韁繩之下,停了下來。
趕車的是一位黝黑的三十來歲漢子,粗壯的身材,手持鞭子,兩隻不怒而凶的牛眼棱棱著,狠狠地瞪吉祥一眼,仿佛在說,瞅啥瞅?沒見過牛驚了啊!
“爸,爸,我想要那隻小狐狸!”吉祥隻顧著和牛眼漢子目光對視,沒注意車上居然還坐著的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完全沒有女孩的樣子,不但被驚奔的牛車顛簸得衣衫不整,焦黃的頭發還亂糟糟的,臉也髒得不成樣子,幹瘦無肉卻長著與漢子同款的牛眼,此時正瞪得鼓鼓的,急切地一手指著指著坑底的小狐狸,一手拚命地搖晃趕車漢子,完全把吉祥當成了空氣。
“好好好好!”漢子的凶睛立刻充滿柔情,一臉溺愛地笑著應承,跳下車徑直走過來,仿佛吉祥不存在一般,就要去拿坑底的小狐狸。
“這是我的!”吉祥急忙伸手阻攔。
“你不都埋了嗎?”漢子蠻橫地一把推開吉祥,隨即撈起了小狐狸。
“埋了也不能讓你拿走!”吉祥又撲了上來。
漢子伸胳膊一擋,準備用蠻力把吉祥推開。吉祥是什麼人,甫一接觸,就知道這漢子是霸道和蠻橫之輩,一幅仗勢欺人的嘴臉。強弱如此懸殊,所以吉祥也沒打算講什麼武德,看準空檔對著漢子襠部就是一腳。
“喲嗬!小崽子!”沒想到那漢子反應很快,一側身就擋下了吉祥的撩陰腿,接著劈麵就是一巴掌,打了吉祥一個滿臉花。
“打他,打他,爸爸打他!”黃毛丫頭在車上激動得直拍車板。
雖然大半年來,吉祥一直勤練武館學來的泰拳,但再怎麼練也才十三歲,身子骨稚嫩不說,泰拳也隻學了點皮毛,對付同齡人尚可,哪裏是那五大三粗漢子的對手?不消三下兩下,就被漢子按倒在地,背過手去,抽了鞋帶捆了,還給拴在一旁的小樹上。
而且這漢子捆得特別陰損,隻紮住了手指,拴在樹上時又把鞋帶縮得很短,讓吉祥站著都得蹺著腳,根本無法用蠻力掙紮,氣得破口大罵,又換來了兩個結實的大耳雷子。
等到吉祥好不容易掙脫,牛車早沒了影。山路雜草叢生,車轍不顯,吉祥憑著直覺一口氣追出了三個岔路口,終於還是追丟了到那父女倆。心裏發誓,一定要找出是誰,不能就這麼算了,如果膽敢把小狐狸扒皮賣掉,自己說什麼也要免費送他幾年牛屎窗花!
這事把吉祥氣得不輕,去五隊的路上運轉了半晌《指極訣》,才堪堪平複。《指極訣》有一個特點,似乎按樁架行走修煉,念力最容易被打斷,修煉起來最困難,所以一旦掌握,再換成平時的動作,念力修煉就變得興滅隨心,如呼吸一般自然,所謂最佳修煉方法,大概就是這麼來的。
吉祥昨夜迭遇變故,一夜之間,五念紛呈,各自都小有收獲,特別怒懼二念,收獲尤豐。
路上一安靜下來,吉祥突然才有點後知後覺:這一夜半天功夫,發生的事可真夠刺激的,除了上次的鬼打牆,十幾年來在山上遇到的奇事怪事,似乎都集中到了一起:第一次見到會說話的狐狸,第一次見到會放電的老外,第一次見到來去無影、一眨眼就能把人分屍無數的老頭……居然還是院士,養老院院士,吉祥忍不住哈哈大笑……還有第一次差點被嚇死,然後又第一次莫名其妙被搶,挨了頓揍居然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
但想著想著,吉祥又越來越覺得心涼。
本來到武館學習泰拳,就是覺得自己沒爹沒媽的,不欺負人也不能讓人欺負,現在看起來這個想法卻很可笑。
就說那小狐狸,一身火一樣的皮毛,看著就非同尋常,而且還能口吐人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些了不得的神異本事,如果和自己敵對,自己很可能應付不來。
可是落到那約翰主教手裏,隨手就被捏死!
而且約翰主教一身電弧恐怖如斯,行走在林中,居然把觸到的枝葉全都無聲無息地焚成灰燼,形成一個人形的洞,感覺他殺光一個村子也不過舉手之勞。可是麵對那“養老院院士”,也是毫無還手之力,一眨眼就被切成了滾刀塊!
如果這些神奇的人太遙遠,那也有近的:那趕車漢子是普通人,還不是把自己修理得像滾地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