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射箭曾是曹正最喜歡的業餘愛好。
對他這種看著金庸長大,對各種冷兵器如數家珍的中二青年來說,弓箭可算是合法前提下,最貼近幻想世界的“玩具”了。
憑著出色的箭法,曹正在箭館裏收獲了不少粉絲。可惜基本都是糙漢,一個軟妹都沒有。
這些年西風東漸,用地中海射法的射準弓和美式獵弓,在箭館裏大行其道。傳統的明弓清弓不但難見蹤影,就算買到了也找不到人教。
所以當曹正拿起郭平留下的戰弓時,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湧到了他眼前——
自己擅長的是西式弓,而不是這種傳統反曲弓。況且,這種弓相較現代弓緊太多!
現代射準弓,重精度不重威力,入門弓片僅有二十磅左右的拉力,曹正平時在箭館裏射十八米箭靶,往往也隻用四五十磅的弓片。
這把弓可不一樣!
曹正一上手,就覺出這把弓最少有七八十斤力氣。
若是當年的自己,習慣後勉強也能用好,可如今的他,十幾歲的身子,胳膊不比麻杆粗多少,豁上吃奶的勁兒,也沒辦法把弓拉滿。
眼看著沙窩裏狼群漸漸逼近郭平,曹正急切之中將弓把壓在膝蓋下,抓緊弓弦,“嘿”地一聲,用整個上身的力氣將弓拉開六七成。
他一隻手抓住弓弦,另一隻手撿起綁著布條和枯草的長箭,放在火上點燃。
再深吸一口氣,他用盡全身力氣固定住兩臂,勉強維持著開弓的弧度,艱難地將弓舉起,朝向狼群的方向。
“啪!”
弓弦從指尖刮過,重重拍擊在弓把上,燃燒的羽箭如流星般劃過夜幕,飄落在坑心的綠葉叢裏,消失不見。
狼群一愣,離得最近的幾條狼下意識閃開,呲牙低吼著,回頭打量火光飄來的位置。
曹正急忙伏倒在地,剛才的一箭,遠遠錯過了目標,幾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要是被狼群發現,十幾秒內它們就能撲過來,麵對利齒,自己恐怕活不過幾秒鍾。
可要是就此縮頭,郭平可怎麼辦?!
他微微探出腦袋向下張望,果然,狼群開始發動進攻了!
地勢擋住了野狼們搜索的視線,它們沒有發現放冷箭的敵人,就把目光放在了郭平身上,已經有狼開始試探性地撲擊。
狡猾的狼群分出兩隻看住野豬,其它狼則逼近郭平,專挑馬頭馬尾進攻。
郭平掄開長槍,邊驅趕正麵而來的利齒,邊防備背後偷襲的銳爪。
騎兵用槍,最難以顧及的就是馬頭馬尾,馬頭易被誤傷,馬尾藏在背後難以兼顧,雖然戰馬也會撅起後蹄踢擊,但敵人一多,往往就難以依仗。
這在高速衝鋒時並不成為問題的問題,在這逼仄的地勢上暴露得極為明顯。
郭平左遮右擋,但麵對狼群們虛多實少的攻擊,有力無處施展,胯下馬著實被劃了幾爪,一邊痛嘶一邊暴躁地掀著蹶子。
見郭平吃緊,曹正咬咬牙,用盡全身力氣,再次扳開戰弓,搭上點燃的箭矢。
唐弓上沒有擱箭的箭台,箭杆直接貼在弓把上,滑不溜手。射手必須用巧勁抓住箭尾,維持羽箭的平衡。
曹正的手指緊緊捏住箭尾,指節處勒出褪血的白色。
箭頭斜指天空,再緩緩端平。
胳膊顫抖著,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對抗著戰弓的拉扯。
他不知道自己的餘力是否還夠再放第三箭,這一箭必須命中。
這不僅是為了郭平,也為了自己,為了石娘。
他逼著自己靜下心。
三、二、一!
“蓬!”
箭帶著火光激射而出,在夜空中畫出平緩的弧線,遠遠地,正中他瞄準的枯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