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一片寂靜。
見沒有回應,那沙匪哂笑一聲:“以前聽說,安西漢子比那一般的漢人有種些。今日一看,畏畏縮縮,也不過就是帶勢的娘們!”
身後的沙匪們哄笑起來。
劉成們臉露怒容。陳安手把矮牆,仍是一言不發。
“門內的娘們兒聽好了——如今站在你們麵前的,是斬獅勇者史折羅的部下。
史頭領的馬,比那天上的風還快。他的刀,比夜裏的彎月更明亮。大沙海邊緣往西八十裏,都是他的地盤!
無論你們是安西府裏多大的官兒,都老老實實扔下刀和箭。走出來,史頭領饒你一條小命!”
那沙匪一手叉腰,高聲吆喝。沙匪們大聲鼓噪,搖旗呐喊。
眾人低聲咒罵,紛紛回頭看向陳安和郭司馬。卻發現陳安眉頭緊鎖,臉上憂慮遠多過憤怒。
沉默中,郭司馬睜開了眼睛,語氣冰冷:“果如所料,他們早就知道了咱們的底細。”
安西眾人出使北庭的事,雖談不上萬分絕密,但王府外極少有人知曉。
這一路上,先遇劫殺,又被沙匪苦苦追趕,大有斬盡殺絕之意。郭司馬和陳安早已感覺蹊蹺,如今果然從沙匪口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郭司馬和陳安彼此對視,默默點頭。
“哎,兄待們~要我說,不於降了吧。”
一片沉默中,屋角處傳來了走調嚴重的話聲。
眾人大為詫異,齊齊回頭。
屋角,站著的一匹馬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扭轉過身子來,一個胖大的身子頭重腳輕地倒掛在上麵。
竟是那個胖沙匪。
安西眾人趁夜突圍時,把他綁在馬背上,遭遇堵截後,眾人且戰且退,逃回烽火台,無意中把他也帶了回來。
馬背顛簸,如今他身上的繩索移了位,搞得他大頭朝下,一張臉被憋成了豬肝色,好不滑稽。
剛才安西眾人在門前抵擋沙匪進攻,談到人員折損後,屋裏氛圍又低沉得緊。他不敢出聲。
現在有人在屋外勸降,他見眾人不發一言,禁不住也幫起腔來。
陳安深縮眉頭,腳下一步一坑,緩步走過去:“你說什麼?”
胖沙匪極畏懼這個活閻羅,見陳安走到眼前,嘴裏磕磕巴巴起來:“五……五四說,他們這麼多銀,你們打,打不過的。”
“所以呢?”
“所,所以,咱們不如降了吧!”
情急之下,這句話他倒是說得字正腔圓。見陳安不發一言,瞪著自己,他嚇得縮了縮頭,不敢再說話。
眾人看著他的狼狽樣子,不禁哄堂大笑。
陳安看著他,嘴角一撇:“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眾人大愕,麵麵相覷。
胖沙匪喜出望外:“那,那頭領你——”
“唰”一聲,陳安從腰間拔出匕首,眼角一厲,揮臂刺去!
胖沙匪大驚失色,手腳被捆住,又動彈不得,隻能緊緊閉上眼睛。
撲通!
他一頭撞在地上。身上的繩索竟被割開。
他手忙腳亂地掙脫開束縛,低下頭,一雙手在身上上下摸索,確認沒有添上幾個血洞,方才鬆了口氣。
轉眼,他又意識到眼前那雙布鞋,正是陳安立在身邊,慌忙往後倒爬了幾步,卻被一雙鐵手拎著前襟揪了起來。
眼前,陳安那張黑黝黝的臉占據了視野的絕大部分空間,一雙眼睛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