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走了一,公主不耐煩道:“跟著我幹麼,不是望我早點走麼?你看月色尚明,乘時練功啊,跟著我豈不又誤了時辰!”
小道士沉默,麵色羞愧地行了片刻。行過竹齋,已是風聲浪湧,鬆林淅瀝,如一陣輕雷密雨。公主過頭來,歎了口氣,雙眼紅潤,坦言道:“去年秋,我就尋得一古琴譜,間稀罕。閨房裏藏有昔日蔡中郎的焦尾琴。本與你析疑義,哪你這麼不近人?屢躲我,棄我不顧。我堂堂後唐公主算得了麼?可又何必你的氣?”
小道士本欲隨跡逐塵,終悵然若失,不是行還是止。
這年秋,宗與少林一會,少林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少林派掌門身敗,無顏麵眾,深遁少室山中。恰深秋,宗派大宗師遣人致達廬山。拆之,僅一書文字:
褚季野語孫國雲:“人學問,淵綜廣博。”孫答曰:“人學問,簡要。”支道林聞之曰:“聖賢固所忘言。自中人以還,人看書,如顯處視月;人學問,如牖中窺日。”
弘景上人歎服,“秋風病欲蘇。”
弘景上人晚年一身武術,到就此丟棄也實在可惜,又不願廬山派後專以武學為主業。故數年心血詮釋了一本《古兵譜注》,多錄人不曾聞之利,釋要甚全,欲以備作外家身健體之。然門派有好事將此作為主業,弟子或一兵、精熟一藝,或多習數十藝,皆聲赫一時。人作弘景上人之力深不可測,數年內廬山派雖然內斂自守,但隱隱間外無有不聽說。縱是少林數年業,十八般武藝煊赫武林,決鬥也有輸之事。
且說自中宗皇帝去後,弘景上人量到生事不關己,從無俗務纏身,心裏竊竊自喜。一日逸興遄飛,於廬山後崖極開闊處了一個簡約的小亭,飾以屏山,自書聯其上:
山中何所有,嶺上唯白雲。
沾沾自喜,實在難以言說,盡日於亭中眺望,見白雲聚合,青靄紛紛,遙遠處波瀾天晃動,縱是廬山諸峰也浮動影之上。弘景上人得意,對門人弟子道:“此餘平生得意之處。”
掌門實已經閉關自修,終日書畫自樂,不見人。隻引著那小道士作書童,偶與之聊些日瑣事,俗歡趣閑。
又說那中宗皇帝金陵後,秋風淒,石頭城甚是落寞。縱偶有些許絲竹歌舞,也不過是將夜寂寥的一炷香火。公主方夜操琴,宮商之音肅殺,傷心中譜了一曲《齊天樂》,侍從伴侶聞之潸然落淚。和平之音淡薄,愁之音杳渺,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
是夜寒宮吊月,蟋蟀聲促促續續不忍聞聽。公主起身,濡墨寫了一封,簡言:明年春,桃發時,自來金陵雨台,我候你至謝時。
催促連夜傳之廬山。
那年春,春寒峭,消寒畢,小道士儉居讀書,實不覺已春深。一日欲風和日麗,則往山前眾師兄弟處尋桃,見山水秀,紅依舊。心裏甚喜,輒一快而行,下得山去。豈林下一經行處,眾早歸,落紅亦不見近日蹤跡。他於石頭城外抱頭痛哭,怨春欲語。落早去,水無,春已盡矣。
年秋,宗大宗師如約訪弘景上人於廬山,弘景上人引到鬆間竹齋之靜處,林深飛鳥自樂。宗說:“我晚年喜得一小徒,天資聰慧。平生所學精要盡傳之,此生無遺憾。”
弘景上人笑道:“我亦然。”
凡三日,竹齋日間無聲無響。黃昏,則有兩個小弟子照送去些飲食。夜來,漸聞琴笛合奏,諧聲悠悠,如朗月照山泉之青澀。音傳個廬山,弟子們聞之動心,素有不滿不屑於宗派此時不禁歎服。
小道士這幾日移居到山中白雲亭讀書,山雲,白雲注遇到山崖堅壁,穀足音。
第三日夜,宗大宗師力竭,方歎服。弘景上人出無丸丹藥,遞給三粒。大宗師在鼻尖一嗅,見之大喜又無顏去。弘景上人微笑道:“我平生以醫藥煉丹為業,深得養生療養之法。”大宗師這下。
晨,日上杆頭。兩人夜半臥倒在林間,酣睡醒。大宗師辭道:“宗拜服宗廬山。”弘景上人微笑道:“聞卻不遇一,雖見三日已足矣。”大宗師不禁心喜,宗道法之宗師向來嚴肅,生相嚴苛臃腫,此時卻如老虯欲生之意。
秋後,弘景上人又與那小道士相看讀書,閑談些瑣事際遇,不。
年冬,後周大舉進攻地,隔江紮寨。弘景上人密修書一封,致後周領軍大將軍趙匡胤案下:“汝若敢亂唐一城姓,我定叫此城懸汝族人首級。”原來弘景上人早年在唐入職尚書時,趙匡胤曾率部投降唐,一度述重職,率軍抗擊後周。趙匡胤心裏忌憚,一生都在防與之合作過的武將,現在顯赫為後周大將軍時,趁機與武林宗派拉攏,甚是親密,請過其中的武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