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裝傻,腦袋埋得低低地,“沒忘,傷口還在疼。”

隻聽陸執從鼻子裏輕哼一聲:“那還有閑工夫胡言亂語?”

寧窈熟練掌握逃生技巧,非常認慫地表示:“我好像發燒了,說了什麼自己也不知道,你怎麼能和病人計較呢?”

該慫就慫,順便倒打一耙。

把求生欲三個字刻在了腦門上。

誰知,下一瞬,剛才還在門口的人轉眼間瞬移到寧窈床前。

那速度快的,都出現了一道殘影……

陸執目光冷淡,伸出手貼在寧窈光潔的額頭上,他掌心溫度冰冷,激得寧窈顫了一下。

她睜大眼睛,杏子眸裏波光粼粼,知道這一下就被識破了,心虛地吐了吐舌頭,討好似的伸出小手,覆在陸執手背上,聲音軟軟的:“咦?怎麼突然退燒了?但是傷口還是疼的,真的!”

她像隻做錯事的貓兒一樣,伸出軟軟的肉墊扒拉主人,長發任意披散,發際邊的毛發密而柔軟,蹭在他指尖,毛茸茸的。

陸執眸光微沉,撤回了手,淡斥道:“明知道魔物要殺的是侯府千金,還和她交換釵環,活該你疼。”

心中卻忍不住一股躁意。

為了那肖惟風,這沒心沒肺的小公主竟肯做到如此地步?

情這個字,果然讓人愚蠢。

寧窈眨了眨眼。

她就知道,陸執果然聽到剛才她和肖婉兒說的話,或許還知道她讓暗衛去保護肖婉兒的事,他實在太聰明,才掌握幾個線索,居然就猜出她早知情……

“那魔物瞄準的居然是蝴蝶發簪,這我也不知道嘛,我隻是有點倒黴。”她往被子裏縮了縮。

陸執看了眼妝奩上那枚耀眼生輝的發簪,那是肖婉兒剛還回來的,發簪上有精粹靈力彙聚,必是出自大能之手。

若是昨晚寧窈沒有交換,也不至於那麼輕易受傷了。

他意味深長地望向寧窈,淡笑道:“恕我直言,殿下經脈不暢,靈力不足,就連資質也十分有限,我若是你,關鍵時候能自保即可,不連累旁人已經是萬幸,至於救人的事,可免則免吧,省得自己遭難還得麻煩其他人來搭救。”

啊?

寧窈眼中迷惑了一瞬,哦,他肯定是因為昨晚的事生氣了,也對,昨晚要不是仙君趕來救她,她早就死得透透的了,還丟了這顆小心髒……

他好奇怪。

一會兒要殺她,一會兒要救她。

寧窈道:“陸公子你說的有理,本公主反省過了,以後做事會帶腦子考慮,不害人害己……下次盡量不麻煩你來救我。”

陸執錯愕一瞬,沉下臉問:“我很無聊?下次還會救你?”

“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吧……”寧窈尷尬地摸了摸臉,自我解圍道,“本公主還是勤加修煉,也許勤能補拙呢?下次還是努力自救好了。”

陸執沒說話。

寧窈感到一絲無聲的尷尬。

她“啊”了一聲,強行轉變話題:“陸公子,你昨天也見到那魔物了,可認得?還有,我覺得它是認準了要害肖婉兒,但我想不通……”

“在下隻是一介平凡修士,不懂得除魔之術,公主問錯人了,”陸執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吹拂麵上漂浮的茶葉,喝了一口又說,“陸某不懂救人,更無心救人……殺人倒有幾分興趣。”

茶泡得太久,有些釅了。

陸執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

他的側臉逆著晨光,周身浸沐在一層朦朧光暈中,嘴角那抹淡笑微不可察,看上去簡直聖潔無方,又帶著幾分邪氣。

寧窈一時間怔住。

陸執抬了下眉,忽然感覺索然無味,他也真是,無端端對著一個不解世事的公主說這些,真是浪費唇舌。

她愛做什麼是她的事,隻要下回別再衝上去作死,留著這條小命為他安撫邪咒發作的痛苦就夠了。

陸執起身告辭。

他背影挺拔,就要消失在那片暖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