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玉女劍,本就是天生一對。

寧窈掐指一算,秦瑟瑟差不多要住進侯府,開啟噓寒問暖模式,和肖惟風好事將近。

而她呢,每天徘徊在被殺——又逃過一劫的起起伏伏中,忽上忽下,從每天一吐血到三天兩吐,進步明顯。

以她認慫且乖的態度,苟到結局問題不大。

明明應該無憂無慮才對。

可她心裏就是窩火。

一國公主了,被同一隻魔物欺負了兩次,憋屈死了,肖惟風仗著自己是男主,就隨便抓個小妖來糊弄她?

真正的魔祟逃出生天,風陵城就還有危險。

兩次近距離接觸,她都能感覺到那股黑暗腥臭的惡意,留著這樣一個禍害在風陵城,不知還有多少少女的心髒要被它摳出來當零嘴啃。

她不喜歡弄髒自己,特意帶上一張白色絹布,墊在鬆軟的土上。

皓月當空,十五月圓夜。

何以解憂?唯有酒糟鵝掌配桂花酒豪華套餐!

她一人飲酒醉,喝到微醺,全身都喝得熱乎乎的,她打了個酒嗝,擦幹淨嘴巴,差不多得回房了。

不然被小七發現她帶傷飲酒,肯定會挨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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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誰才是這個公主府真正的主人。

寧窈剛晃晃悠悠扶著顆樹站起來,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沙沙聲。

是風穿過竹林。

她懶洋洋朝竹林裏投去一眼,卻沒想到差點被嚇哭了。

是陸執。

他一身玄色長衣,閉著眼安靜獨坐林中,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圓月當空,夜風瀟瀟,園中彌漫著沁鼻的花果清香,美人在夜色中打坐……

本該是一副令人陶醉美好畫麵。

若是寧窈的小眼神沒那麼好,沒看見陸執手背上暗紅的魔紋——

那魔紋像有生命的藤蔓,在他的皮膚上抽枝發芽,從寬大的袖口探出來,火焰一般在皮膚上舔舐。

不隻是手背,就連他冷白的胸膛上也探出魔紋,無聲地蔓延到嶙峋鎖骨,繼而是勁瘦修長的脖頸……

魔氣彙聚在他周身,他麵無表情的俊美容顏一如既往的清冷聖潔,魔紋的蔓延卻無聲醞釀著邪戾。

最優雅的邪神也不過如此。

寧窈嚇得抱緊了那棵大樹。

要死了要死了她撞見未來魔君半夜做法了!

她不敢有動作,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就近埋了,萬一被他發現了,還不是要變成花肥?

背上出了層冷汗,酒意被嚇沒了,小風吹著甚至有些冷。

萬物皆有靈,尤其是身邊這片靜心飼養的靈植,它們都因為大魔頭的存在戰戰兢兢。

陸執拍拍衣袖離去,寧窈從大樹後探出張蒼白小臉,黑葡萄似的眼睛用力眨了幾下,流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然後……她踏上了一條作死之路。

酒壯慫人膽,寧窈提著裙子,脫掉鞋襪,小心翼翼地跟上了前方那個背影。

她腳步放輕,跟蹤技術很有水平,仔細地藏住自身靈力,跟得不疾不徐,就算不幸的被發現了,她也可以說是喝多了出來賞月。

在自家園子裏亂竄就是這麼自由。

陸執踩著斑駁的光影,打竹林小徑出來,回到內院,沿著長長的回廊走向他所住的鳳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