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寧窈懵然驚醒過來,對上小七哭成核桃的紅眼睛,嚇得一哆嗦,原來是她在喊……

“別喊了別喊了,你殿下我還沒死呢。”寧窈被扶起來,提不上氣,感覺眼前都是花的。

小七給寧窈喂藥,擦著眼淚,“殿下別胡說,都躺了三天三夜,嚇死小七了……”

寧窈苦著臉吞苦藥,腦瓜子有點嗡,總覺得這對白非常熟悉。

再這麼下去,小七沒被魔祟害死,也得被她給嚇死。

寧窈含著兩顆蜜棗,心思稍定,她反複告訴自己,剛才那隻是個夢。

公主府還在,房裏幾個侍女都好好的,沒有魔祟開狂歡大會,沒有血流成河。

她也沒收到美人仙君,哦不,未來魔主大人的死亡威脅。

“怎麼了殿下?你一直抖……快躺下來。”小七往她手裏塞了塊暖火玉,小小一隻握在手心裏,熱意暖融融地傳遍全身。

寧窈想,她不是冷,是害怕。

一個噩夢的場景就能如此恐怖,可如果那是真的呢?她的靈覺異常靈敏,能感知到這個夢的真實性,寫在話本子裏的劇情,會在未來某一天真實發生。

她隻是想不通,明明這一次她好好善待陸執,沒有折磨,沒有強迫,沒有侮辱……

為什麼他黑化墮魔後,還是要殺她?

寧窈小小一隻縮在被子裏,帶著光澤的烏發雲雲散開,暖火玉暖得被子裏熱烘烘的,她兩手碰在一起,依舊涼颼颼的。

她在想,到底要怎麼討好這祖宗,他才能被感化,別整天琢磨些苦大仇深的想法,成仙不好嗎?為什麼要成魔?

雖然係統說,他修的是生死大道,必須經曆一次成魔才能飛升,可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五十年前,魔眼爆發的前夕,陸執化神鏡大圓滿,即將迎來渡劫。

——那時陸執為什麼沒有飛升呢?

沒人知道這五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代劍仙在傳言中死去,又籍籍無名地複活,世人隻知他是小公主的入幕之賓,無人識得陵山君。

他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由仙墮魔?

別問寧窈,她想得頭都快破了,隻能怪這倒黴作者壓根沒提,話本子除了談戀愛就是談戀愛。可在陸執墮魔後,兩個主角還不是死了?

得出結論:搞愛情是沒有出路的,最後還不是雙雙團滅?

“陸公子呢?他受傷沒?”寧窈烏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裏滿是緊張。

小七幫她掖好被角,茫然地眨眼:“陸公子好得很呐,幾天沒出房門了,怎麼會受傷?小侯爺倒是傷得不輕……”

小侯爺?

“肖惟風?”

寧窈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對,陸執那天大殺四方,他怎麼會有事?

聽小七說,三天前月圓那個晚上,黑石塔魔祟被一個神秘人劫走,他還擄走寧窈,出手很重,重傷肖惟風,他從高處墜下,幸而被樹枝擋了一下,加上秦瑟瑟及時趕到救下他,這才沒摔得當場斃命。

在這個故事裏,陸執的名字從頭到尾都沒出現,他隻是神秘人。

寧窈鬆了口氣。

小七忙著寬慰她:“現下各處都在搜尋魔祟,外頭亂得很,殿下別擔心小侯爺,他已經醒了,這個時候殿下千萬別往外跑,我怕那魔祟盯上你。”

心不在焉地聽她絮叨著,寧窈暗自捏緊被角。

對啊,那大塊頭此刻又去哪兒了?

苦苦捱到夜深人靜時,寧窈給自己捏了個隱身訣,下床,繞過睡在外間軟榻上的小七,隻身前往位於公主府最隱秘處的地洞。

此處幽森,靠近入口就感覺陣陣涼意,平時就連最沒規矩的下人輕易也不來這裏,適合藏人。

在劫獄的路上,寧窈就想到這一頭,隨口跟陸執提了一嘴,說等劫到人就藏進地牢裏,不知道他有沒有照辦……

滴答滴答的水聲在洞內發出回音。

寧窈提著裙子小心地下行,借著兔子琉璃燈的光,她看見左側岩壁旁坐在地上的龐大身軀。

她拍了拍小心髒,嚇得輕輕抽氣。

山瘴怪沒有睡覺的習慣,他也習慣了晝伏夜出,此刻,倆大眼珠子錚錚放光,手裏的小藥丸滾落在地。

寧窈撿起來一看,是普通的止血藥,地上還散落著各式藥瓶。

“是陸執帶給你的?”寧窈怕他不懂,還特意解釋道,“救你的那個美人公子。”

他認出寧窈,小心地貼牆站著,十分溫馴地連連點頭。

“還挺好心,”寧窈嘴角微微上揚,她看著瑟縮拘束的大塊頭,“那個……你有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