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溫柔的崔孜勒
突然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樣麵對麵安靜的坐著，丁欲曉很不習慣。崔孜勒不是普通人，他是她的丈夫。他們倆本來應該很自然的相處，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你知道，當愛情不複存在的時候，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距離就似一條鴻溝，那種無形的距離壓抑得人發瘋，唯有尖叫才能夠發泄出來。
“睡了一段時間，連筷子都不會拿了。丁欲曉你說說，你退化得也太令人瞠目結舌了吧？”事實上丁欲曉也喪失了書寫的能力。車禍的後遺症加上躺在床上睡了七年，原本很輕鬆的事在現在變得很困難。
“你不是說我睡了很久嗎？為什麼現在又要說睡了一段時間呢？”
“哎喲！你幹嘛啊！”丁欲曉吃疼的捂著額頭。崔孜勒夾了菜遞到丁欲曉的嘴邊，麵無表情的說道：“吃吧。”
好吧，看在他還算有誠意的份上，就原諒他剛才的粗暴行為吧。食物在口中，劃過食道，那真是一種陌生而又新鮮的感覺。
“慢點吃，慢慢適應了就好了。”七年來一直靠營養液維持生命，人都瘦得一包骨頭了。終於從口中進食，那感覺一定很獨特吧？
“對了，小熙怎麼一天叫你爸爸、一天叫你爹地啊？”
“那是他的喜好，你習慣了就好。”
“噢……他怎麼知道那麼多成語哦？我六歲的時候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吃你的飯吧。你那智商就別拿出來顯擺了，沒有可比性。”
“咳咳……”
“吃飯就吃飯，說什麼話？你那腦子能一心兩用嗎？”崔孜勒皺著眉頭，嘴裏老實不客氣的數落著她，手上卻輕柔地在她背上拍打替她順氣。
“崔孜勒，沒想到你還有挺溫柔的一麵的嘛……”丁欲曉得瑟，臉上不可抑製地泛出一抹笑容。。
“……”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那……咳咳……”丁欲曉漲紅著臉，無辜地說道：“吃完之後能說話嗎？”
“……”崔孜勒替丁欲曉擦掉嘴邊的菜漬。接下來兩個人之間便沒有了對話，崔孜勒喂飯，丁欲曉則很乖巧的吃飯，整個過程都十分的配合。
又一口飯送到了丁欲曉的嘴邊，丁欲曉搖了搖頭。“我吃飽了。”
“都撤下去吧。”一言出，屋外的傭人立刻進來收拾，訓練有素的撤下了飯菜。
“我可以說話了嗎？”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我就是疑惑，小熙一個六歲大的孩子怎麼會懂那麼多的？”
崔孜勒低頭擦手，聽罷將紙巾丟到了桌上，很拽的說道：“那是因為他有一個很睿智的老爸。”
丁欲曉扁嘴。“自大狂。那我是他媽媽，也就是說他這麼聰明也有遺傳到我優良的基因。”
“你確定？”
“那當然了。”丁欲曉拍了拍胸脯，自信十足。
“你知道嗎？丁欲曉。”崔孜勒頓了頓。“有時候我都會疑惑，你這樣笨的腦子到底是怎麼考上大學的？難道不是你爸媽塞錢賄賂讓你走了個後門？”
“你說我上過大學？”
“……”崔孜勒不說話了。可是丁欲曉卻來了興趣。“我真的考上了大學嗎？我記得我高中那會兒成績中等，我哥和恩宇還嘲笑我呢！說我肯定考不上大學，恩宇還幫我補習了好一陣子呢……”一說到過去丁欲曉就熱情洋溢，滔滔不絕。這是因為對於十七歲以前的記憶都還在她的腦中，那是她能夠確定的、實在的東西，但是十七歲以後的記憶是空白的，她沒有什麼能夠確定和觸碰到的。
“你以前一定很快樂吧。”
“呃……”丁欲曉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那些過往當然很快樂，可是為什麼崔孜勒要這麼說呢？他分明就知道她還有一大片記憶的空白，他怎麼理直氣壯說自己以前都是快樂的呢？
“我忘記的那部分是不快樂的記憶嗎？”
話一說完，丁欲曉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崔孜勒的沉默讓她有些害怕。她看著崔孜勒，陷入了無盡的恐慌與茫然之中。
就這樣，崔孜勒和丁欲曉互相對視著，想說什麼，但終究誰都沒有言語。或許在七年後的今天，他們早已經磨光了勇氣。至少對崔孜勒來說，他隻想要丁欲曉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身邊，不出任何意外。
撫了撫丁欲曉的頭頂，崔孜勒勉強扯開一絲笑容，打破僵局，故作輕鬆道：“以你沒有心肝的程度，丁欲曉，你覺得你會放任自己不快樂嗎？”
嘟了嘟腮幫子，丁欲曉沒有反駁。心裏卻腹誹著，說她沒心肝！她還沒有說他沒有人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