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接近又遙遠
回到病房，見到的是崔藝馨正在喂範美麗吃水果，兩個人完全沒有昨天的劍拔弩張，反而非常親密，像一對真正相親相愛的母子。
“伯母不記得剛才暈倒前發生的事了。”尹雪若小聲對他們說。“我想現在暫時不要提那件事，先觀察一下，盡量不要刺激伯母。”
“嗯，我知道。”崔孜勒淡淡地說。
丁欲曉知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吃醋，可是她在崔孜勒身邊什麼都不能為崔孜勒做，而尹雪若卻像是崔孜勒的左膀右臂，她忍不住就開始自卑。在愛情麵前患得患失，小肚雞腸，太多女人大概都是這樣吧？好恨自己的不灑脫……
範美麗果然不記得暈倒前自己所做的瘋狂的事了。見到崔藝馨回來，她很激動，慈母的本性暴露出來，抱著崔藝馨便死死地不鬆手，嘴裏一直念叨著是為藝馨好，讓藝馨不要再離開她。見母親這樣，崔藝馨心裏的怨氣瞬間消失，陷入自責當中，兩個人自然而然地達成了和解。
“藝馨，你真的想好了嗎？那可是你的夢想……”丁欲曉試圖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崔孜勒對她搖頭，示意她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了。
“嫂子，謝謝你。我已經想通了。媽她是為了我好，我不想因為我讓她傷心了。”
尹雪若對她說，在親情和夢想麵前如何取舍完全看一個人的本心，無論她怎麼抉擇都不會換來指責。但是她也說，有時候你為了追求夢想而放棄了人生很多種可能，到最後你所追求的夢想根本無法到達，那你便要認命，轉而去尋求人生的更多種可能而不該一條路走到死。
終究她還是在親情麵前妥協，放棄了一個不知能否到達的夢想轉而尋找更多的人生可能。可是好不甘心，好害怕以後會後悔。
但是她能怎麼辦？她別無選擇……
“路既然是你自己選擇的，我也不便多說什麼。”崔孜勒淡淡地說。他不會對崔藝馨談什麼夢想的重要性，因為比起夢想，追求夢想的勇氣更為重要，崔藝馨顯然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人生不可能因為妥協就能十全十美，這點崔孜勒比誰都清楚。
“那麼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隱瞞我們的事？”
崔藝馨聞聲下意識咬住了嘴唇。
“對不起，我不想隱瞞你們的。這兩年媽的精神狀態已經很穩定，也沒有再犯病，我以為她已經康複了……是我的錯，我不該刺激她，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爸去世之後，不是……你和嫂子快結婚那會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起先並不明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媽很不對勁……”
從小到大母親對父親都懷著很深的怨氣，因而崔藝馨一直以為母親的所有過激反應都是因父親而起。直到幾年前母親的行為越發反常，漸漸有了暴力傾向，會胡言亂語，並且會忘記自己做過什麼，她才察覺到母親心理可能出現了問題。
母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因此很配合地接受心理治療，並且有所好轉。但現在看來，創傷就像隱伏在身體裏的不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會引爆，將自己和周圍的人都毀滅殆盡。
七年前。
丁欲曉思忖著。
七年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好多事都發生在那段空白時期？
是不是，七年前有什麼是她不能觸碰的，所以才會失憶？
丁欲曉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望著崔孜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念頭一旦閃現，就越是抑製不住好奇心的滋生。七年前，車禍……她努力地想著，試圖去回憶當時，但腦海裏一片空白，好像有什麼東西將她堵在了外麵。
“啊！”
“怎麼了？”
丁欲曉搖了搖頭，神情甚是痛苦，“沒事，有點頭疼而已。”她呢喃。
“好端端的頭怎麼會痛？不會感冒了吧？”崔孜勒手放在丁欲曉額頭，以手測體溫。
“嫂子，你還好吧？”
“嗯，我沒事。”見崔孜勒如此緊張關切，丁欲曉心中的隱憂就越是強烈。她不明白那份惶惑來源於何處，隻覺得意識在拚命隱藏那段過去，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害怕，惶惶不可終日。
“沒有發燒啊，怎麼會頭痛？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真的沒事。隻是剛才在想一些事情，有點傷神……”
崔孜勒眉頭不自覺皺在了一起，但僅是一瞬，他便換上很平和的神情，輕柔地撫摸著丁欲曉的頭，柔聲說道：“既然傷神那就不要去想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不要打擾藝馨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