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大朝,於是臨近黎明時就散了。
樞密院的每房每局每處、日常事務都很多。領兵馳騁的帥臣固然贏了後能集光輝於一身,但真正在保證國朝運轉的,恰好就是這些微不足道又繁瑣的日常的人和事。
高若呐上任以來,除了整日被狄青刺激的抓牆,被皇帝在狄青問題上反複騷擾外,還被前一任樞密使龐籍留下的嫡係和裙帶弄的頭大。
真正能讓高樞密有存在感、且又能管得了的,也僅僅隻剩這些保證國朝運轉的日常小事。
至於其他,譬如就狄青這德行,是否啟用他出陣兩廣力挽狂瀾,這是我老高能決定的?
這是皇帝的鍋好吧!
老奸巨猾的皇帝,分明隻是想借助我老高於保守派中的威望來奏請這議題,他做好人順手通過。
否定狄青的是文彥博和歐陽修兩泰鬥,這尼瑪是我老高的威望鎮得住的人?
現在高若呐想明白了,隻能消極應對當下的一切問題了。
兩廣的問題已經成為了派係、文武、政治等多重糾葛的問題,不是軍事問題。
即使不做這樞密使,高若呐暫時也不想深入攤渾水了。
就因被各種政治因素束縛,不得已下,哪怕不熟軍伍的情況,不知指揮官的情況,也強行調遣武岡軍和南安軍南下端州協防。
五千人就這麼因死傷嚴重而潰散,致使了端州淪陷,沒能走的老百姓苦受戰火煎熬。
這又該責怪誰?
西南房承旨韓笑章明顯是老龐這廝的嫡係,初來乍到的高若呐,暫時很難插手西南軍政的具體事務。
誰知道前陣子這些混蛋和地方官僚勾結了什麼貓膩,致使了儂智高要投宋卻被拒絕,惱羞成怒下就起兵反宋。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隻是說這些不能去查,查也沒用。永遠不會有結果。
“隻能歸結於儂智高的喪心病狂!”
這是當前整個大宋的定調。
畢竟,不論儂智高被廣南官僚和韓笑章怎麼忽悠,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和儂智高有仇的人是交阯。大宋隻是拒絕了他的投靠。
一定程度上大宋容許他在廣南邊境迂回,導致交阯征討儂智高時候縛手縛腳,已經算是提供了縱深,於儂智高有恩。
所以就回到了上一個問題,即使是當時的西南軍政的實際主持人龐籍和韓笑章、於廣南涉及儂智高的問題上真有貓膩,那也是好事!
意味著他們提前給大宋排除了一個天雷!
他儂智高不敢去打仇人,於是心有怨氣後隻敢來殺脾氣溫和、於他有恩的宋人出氣?
蒼天有眼,好在沒有接受這白眼狼進入大宋內部!
“哎!”
獨坐到天明之際,高樞密還是不知道怎麼解決當前問題。
“明府。”
一個心腹走了進來,“暫領廣西馬步軍總管、兼桂州知州陳署奏報到了。”
從奏請陳署提舉廣西馬步軍事那時候起,高若呐就知道陳署是個大棒槌。
自儂智高起兵以來,桂州知州陳署是消極應對的,隻因為運氣好,儂智高精力和兵力有限,暫沒關注陳署的地盤。
“這個陳署啊,棒槌歸棒槌,卻成為了當下為數不多的選擇,實在局勢太亂,無適合之人可用了。”
高若呐歎息:“此番他又怎麼了,出兵抗敵是他最消極,寫信邀功卻也是他最積極,媽的狄青要是有他一層的老奸巨猾,就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心腹又看了一眼文報,疑惑的道:“他說有個‘兩浙轉運司特遣廣南行營’活躍於廣南地界?”
高若呐不在意的道:“原來是為了這事。沒什麼值得關注的,最早以前有人在都堂提及‘兩書生為情所困,想不開便約著進廣西送死’,不,這太難聽,他們用詞是‘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