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夜道,“最後一次聽到關於他的消息,各處被暴雨淹沒,山洪泥石流處處,那時他還在柳城以西,並拒絕了龐相讓其進廣州協防的建議!這普天之下,何人能於這個時間裏,把能威脅到賊軍主力的步兵陣營開至廣州?”
“趙平安能!”
……
從下午開始,趙平安部經曆了第二次大型陣地戰。
持續到了傍晚時刻,經過十幾次局部短兵相接都不激烈,兩方都保守著相對謹慎,也就儂智高軍方麵出現了幾十人的傷亡。
處於高地、陪護著趙平安觀戰的老廖皺眉道:“占據優勢兵力時他們卻打的如此保守,會不會有詐?”
趙平安微微搖頭:“我們在試牌,他們一樣也是。這該是在測試和消化黃瑋軍慘敗所帶來的士氣影響,傳本官令,暫不更改作戰方式,維持退二進一之法則!”
傳令兵猛的立正,當即開始揮舞令旗,發送趙平安特別製定的作戰代碼。
老廖又道:“失去了奇襲優勢的現在,我們連續作戰,麵臨第二次陣地戰,敵強我弱,而廣州又岌岌可危,不知能支持多久,這樣拖下去,在下擔心……”
趙平安打斷道:“你沒什麼可擔心的,對這場戰爭的擔心,沒人超過我!但我們急,他們更應該急。我們連續作戰疲憊,但他們連續攻廣州不下,又擔心著狄青的主力動向,所以我們疲憊他們也疲憊。何況除廣州城的牽引,還有陳兵清遠東南的蘇緘和張忠部。”
“一場戰爭,整體是打綜合總量,但局部的戰術,大多時候卻是意誌、心態、耐力的比拚。不要急,要保持住戰場交戰的手感,同時盡量不掉血,等待機會出現。出現明顯決戰信號前,堅持這種保守試牌戰法。”
“放心,連我都不知道怎麼辦的現在,他們更不知道。“
這是趙平安的結論,仍舊維持戰略激進,但局部戰術猥瑣發育的奇怪組合打法。
就此一來,石門陣地的雙方相持不下,保持著交鋒狀態、卻都不激烈,往往是才碰在一起,就迅速退開。
聽說孫曉已上了小本本的現在,諸營指揮官再想戰也都不敢亂來。
就此一來且戰且退,天黑之際趙平安部毫無寸進,相反為了化解敵軍幾波淩厲的攻勢、而退後了十餘裏,重新回到石門鎮一線。
晚間的現在。
從高處看,近萬人的雙方軍陣到處分布著,漫山遍野的火把猶如點點衛星,標明了兩軍的分布和大抵數量。
看似儂智高軍也不想於晚間交戰,於是現在他們相反退後了三裏,卻又保持著隨時交戰的姿態。
視察了各營,又於高處看明白布局後,趙平安鬆了口氣道:“傳本官令,睡二留一,輪流休息,以戰時狀態盡快回複體力,我有預感,機會就快出現了。”
老廖很擔心這種兩軍對壘下的“課間休息”!
如果是優勢兵力倒也問題不大,但弱勢兵力的情況下一但對麵奇襲,盡管是有警戒的,也會很被動,手忙腳亂下很可能士氣受到打擊,也可能導致戰損攀升。
但各營指揮官和大頭兵們哪管這許多,既然趙相公說可以休息,他們都非常信,倒頭便呼呼大睡。
守候到後半夜,仍舊不見敵軍有夜間突擊跡象,老廖這才湊著趙平安道:“這都行?”
趙平安微笑道:“這當然行,錯有錯招,孫曉是個副將啊。之前他的牽引下把黃瑋軍打的太慘,而下午的拉鋸戰,我們又打的保守,且戰且退。這在兵法上怎麼看都像是我們的實力沒暴露,有伏兵的打法。”
老廖道:“必須是聰明些的人,才會把相公這種防禦戰法看做是‘引兵入套’。如果遇到渾人咋辦?”
趙平安道:“第二次陣地戰試牌的結果,讓我近一步確認儂智高是兵法名家的事實,他能一路大贏特贏到這裏,不全是運氣,也不全是我宋軍無能的問題,真的是他太狡猾。”
“既如此,儂智高部又事實上經曆了黃瑋軍慘敗,他不信我們這點人能把黃瑋軍打到殘疾,於是入夜的現在,對麵必然認為我們有伏兵,他們會保持全軍警戒、卻又不敢出擊,不敢休息。”
聽到這裏,老廖隱約已經把握到他的邏輯,試著道:“是不是就快要決戰了?”
趙平安點頭道:“要出兵了,但仍舊不是決戰,傳令三更早飯,四更起兵。”
就此一來,臨時修整中的營地又緊張了起來,到處是軍士的聲音:
“快快快!全尼瑪動起來,不想死就動起來,出陣在即,出陣在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