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寶寶對不起
護士小姐嫻熟而毫無感情色彩的流暢介紹，一字不落的透過話筒傳到對方耳朵裏，沉默許久的小媽終於冷靜地開口。
“沫沫，你至少要等我過去再讓手術開始，這種事情沒有媽媽在你身邊陪著怎麼行呢！”
淚水肆虐橫流，無法掩飾也無力抗拒的虛弱感把她徹底壓倒了，蘇筱沫蹲在地上大聲哭泣，弄得小護士也手足無措，悄悄關了手術室的門，寂寞的長廊上隻剩下她自己的身影，絕望而孤單。
半個小時之後，小媽氣喘籲籲地跑到婦產科醫院。手術室的長廊上，一名小護士正攙扶著虛弱的蘇筱沫慢慢向前走著。
看著蘇筱沫蒼白到極點的臉龐，小媽心疼地說：“怎麼不讓她多躺一會兒呢？剛做完手術正是最疼的時候。”
小護士解釋說：“是病人自己堅持要走的，病人的身體太虛弱，之前暈厥過去，剛剛醒過來呢。醫生也說要她多躺一會兒，可是她不聽。”
小媽歎了口氣，過來扶著她的肩膀。
“傻丫頭，逞什麼能呀！好端端的一條命，你怎麼就忍心呢！”
蘇筱沫是在走不動的，她靠著牆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唉呀！不能坐呀！”小媽嘮嘮叨叨地責備起來，“椅子那麼涼，寒氣會傷到身子的，我扶你到病床上躺會兒。”
蘇筱沫忽然轉身抱住小媽，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小媽不停地歎著氣，伸手摸著她的頭頂。
“傻丫頭，真是傻丫頭。”
“這是女人這輩子最大的苦，最大的痛，你獨自一個人怎麼受得來呢！”
小媽眼裏含著淚水，她仰起頭，免得自己也跟著情緒失控。她沒有繼續責備蘇筱沫，隻是擁抱著對方的身體，似乎用這種最親密無間的接觸來給予自己多年宿敵最大的慰藉，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小媽，很多年前，你是不是也為我打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蘇筱沫終於平靜下來，她把頭枕在小媽的腿上，任憑小媽十指做梳，收拾著她的碎發。
“以前的事情了，提他做什麼。”小媽的聲音很淡，隔了多年，蘇筱沫還是感受到對方的絲絲憂傷。
“對不起！媽媽！”蘇筱沫輕輕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痛徹心扉。
小媽一愣，那個渴望多年的稱呼終於傳到耳朵裏，恍若隔世。她很快又恢複平靜，繼續梳理著繼女的頭發。
“傻丫頭啊！說你傻就是傻，都是過去的事情，再說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如果不是因為我小時候的性格任性乖張，你也不至於……”
“都說了跟你沒關係，自己的決定，不能怪別人。”小媽再次打斷她的話，然後喃喃地說：“說到底，我也隻是怕輸而已，我不敢賭。”
“我隻是怕輸而已，我不敢賭在那個男人心裏，到底是我更重要一些，還是她的女兒更重要。”
蘇筱沫輕輕重複著。
“怕輸而已。”
“小媽，現在，我想賭一把，你說我會不會贏？”
小媽有些驚詫地看了看她，見她滿臉認真的神情，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小腹。
“原來，你沒有……”
小媽忽然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微笑。
“賭不賭，是你的決定，我相信不管什麼樣的結局，我的女兒都不會輸的，就算輸了，那個男人也要後悔一輩子。”
蘇筱沫也笑了，她第一次發現，原來最了解自己的人竟然是小媽。
笑容雖然艱澀，但畢竟微笑已經恢複在臉上，蘇筱沫慢慢挺直脊背靠在椅子上，專心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現在的小腹平坦依舊，看不出懷孕的跡象，但是作為母性憑直覺也能感受到胎兒的律動，母子心心相連。
“是啊！賭一把。”
斐慕白開著車子在公路上漫步目標地緩緩行駛著，每一個在路邊的行走的女人，他都會忍不住看一眼——就算明明知道那不會是她，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大概還抱有那麼一點幻想，以為她會在下一個街口撅著嘴巴賭氣等著自己。
希望和失望，不斷交替重演著，手機鈴聲響了。
“爹地，天快黑了，你什麼時候回家？我想吃你煎的牛排。”斐小小在電話裏跟他撒嬌，“我都快要餓死了，你要是還不回來，我就跟媽咪一起出去吃牛排啦！”
斐慕白微微一笑，哄了小家夥幾句，然後電話換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阿白，小小就讓我來照顧吧。你找到蘇小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