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救命的血
裴思思抱住朋友的肩膀，不斷低聲安慰，蘇筱沫的情緒稍微平緩，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無助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等待著手術的結果。
蔣子陽歎了口氣，他靠著牆壁站著，緩緩垂下手臂。裴思思瞥見蔣子陽手臂卷起的衣袖有些異樣，便擔心地說：
“蔣先生，你好像出血了。”
蔣子陽低頭一看，原來是肘彎處的針孔在流血，想必是剛在動作太劇烈引起的。血液順著手臂蜿蜒而下，像一條血蚯蚓，看上去怪恐怖的。他皺了皺眉頭，想用手指擦去血跡，有人遞過來一方紙巾，默不作聲地幫他摁住針孔，同時細心地擦去手臂上的血液。
“謝謝你。”蘇筱沫一邊幫他收拾，一邊低聲說。她的致謝詞聽起來更像是一種道歉。
蔣子陽浮出笑意，帶著一點點溫柔，連一向鋒利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他靜靜地看著蘇筱沫的動作，忽然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頂，有些粗糙的指腹劃過耳後的肌膚，蘇筱沫敏感地扭了一下脖子。
蔣子陽微微一笑，眸中浮起緬懷的神情，他幽幽地說：
“那一年，我把她送進手術室的時候，她也跟我說，謝謝你。”
“所以，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字眼就是這三個字。”
空氣布滿凝重的氣息，蘇筱沫很清楚他口中所說的“她”，應該就是那個他反複提到過的女人，那一定是一段悲傷的往事。
他說過，他幫助她僅僅是為了給自己贖罪，這一刻，看著麵前被往事的憂傷幾乎擊倒了的男人，蘇筱沫的心有了幾分相信。
人有的時候，總會做些自己都不知道目的的事情，為的，僅僅就是一場心安。
這個男人心裏的想法，僅僅如此嗎？
蘇筱沫不能確定。
經過醫生幾個小時的搶救，小媽終於活了下來，她還沒脫離危險期，被送到重症監護室。麻藥的效果還沒有消失，因此小媽還處於昏睡狀態。
盡管醫生一再解釋，病人手術比較成功，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但是蘇筱沫還是不能放心，她堅持不用特護人員看護小媽，而是自己陪在她的病床前。
裴思思擔心她懷孕的身體，叮囑了幾句，同時交代讓蔣子陽幫忙照顧朋友，她自己則急著趕回孤兒院，那些小家夥也不能沒有人照顧呀，她可是唯一的院長兼老師。
重症監護室裏十分安靜，隻有呼吸機傳來沉重而緩慢的聲音，還有儀器規律性的滴答聲，這些聲音都在磨損著陪護者脆弱的神經，唯恐這些聲音發生了什麼變化。
蘇筱沫一臉疲倦地趴在床沿邊，握著小媽的手不放，她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碎發垂在前額，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微微蜷曲的姿勢惹人憐惜，一直坐在旁邊沙發上的蔣子陽看了她一眼，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動作盡管輕柔，可還是驚動了她。蘇筱沫迅速坐了起來，緊張地先看看小媽，然後才失望地扭頭看了看蔣子陽。她抓著那件軍綠色的軍裝外套，身體抖了抖，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看來她不打算拒絕他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