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跟蹤夏汐
蔣子陽走出孤兒院，夜色已經完全降臨。
他微微彎腰，準備打開車門，突然他停了下來，側頭，微笑。
黑暗中的不遠處，有個模糊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最終停在他的車尾處，神情自若地看著自己，那一抹溫煦的笑容間，帶了幾分冰寒的殺氣。
對方的手指很有節奏感地敲著車尾，不緊不慢。
蔣子陽直起腰，慢吞吞地倚在車門處，隨手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他很客氣地向對方甩了一支煙，但是香煙平穩地落在地上，對方沒有伸手接。
“我戒煙了！”斐慕白淡淡地說。
蔣子陽一笑，神情有了幾分孤寂的味道，他意興闌珊地給自己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大口。
“我記得你以前不吸煙。”
“哦。”蔣子陽歪頭看他。
兩人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神情都很平靜，倒像是多年未見的一對好友，驟然相逢間，除了感歎時光流逝的無奈，反而不知道該聊些什麼話題。
“開個價吧？”
“什麼？”
話鋒一轉，兩個人忽然變成商場談判的對手，閑閑地談起了價格。
“怎麼樣你才肯放過她？”
蔣子陽古怪地打量著那個男人，自己多年來僵持不下的對手，對方忽然放低姿態向自己屈服，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也沒有多麼大的驚訝，畢竟事情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是未免有些太快了，他剛剛有了玩的興致而已。
“是她自願的，我從來沒有逼她……”
眼前一花，衣領被人緊緊揪起，麵前的斐慕白眼底已經有了火一樣的憤怒，舉起的拳頭就在他眼前。
蔣子陽仍舊在微笑，彎起的嘴角有點惡作劇般地狡猾，他有些孩子氣地伸出食指放在唇邊。
“噓！”
他指了指樹影重重掩映下的那棟破舊樓房，點點微弱的光線過樹影投在他們腳下。
斐慕白重重透了口氣，鬆開手指。
“我需要什麼，五年前你就已經知道，所以，我不想說第二遍。”
蔣子陽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坐進駕駛室裏，發動車輛揚長而去，孤寂的公路上隻剩下斐慕白一個人的身影，他仰起頭望著孤兒院的樓房。
別擔心，一切有我。
清晨起床的時候，蘇筱沫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昨天的事情恍若夢中，卻已經成了無法改變事實。
手機設定的鬧鍾提醒大吵大鬧，她劃開屏幕，原來是提醒她今天要陪小小到全安醫院接受進一步治療。上次蘇筱沫和斐慕白帶著小小通過曲醫生的介紹找了一位心理醫生，醫生要求他們每周過來治療三次。心理治療效果很慢，雖然感覺不到什麼變化，總是要堅持才行。
蘇筱沫想到這裏就趕緊打車趕往斐慕白的別墅。
斐慕白不在家，蘇筱沫在樓梯處遇到正往樓下走的夏汐和斐小小，斐小小睡眼惺忪，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看樣子是剛剛被媽媽從被窩裏叫起來，神情委頓。
蘇筱沫很是客氣地衝夏汐笑了笑，後者同樣姿態優雅地回應了一個微笑。
“夏小姐，我來接小小去醫院做心理治療。”
夏汐沒有回答，她拉著斐小小的手指，優雅地走下樓來，母子倆徑直從蘇筱沫身邊經過，這讓蘇筱沫多少有些尷尬。
錯過幾步之後，夏汐忽然頓住腳，回過頭慢條斯理地說：
“哦，是嗎？”
對方明顯的怠慢讓蘇筱沫頗感意外。
“是的，我們前幾天去過一次，醫生說不要間斷治療。”
夏汐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她沉思片刻，又開口說：“哦，蘇小姐，非常感謝你對我兒子的關心。其實小小生病了，最應該負起照顧責任的人應該是我，也許，我是一位有些不太稱職的母親吧。”
對方優雅的言談間，明顯擺出一種高貴的排外姿態，“母親”一詞咬字格外重，蘇筱沫心裏一沉。
“所以，以後小小治療的事情就讓我來處理吧——這也是阿白的意思。阿白沒有跟你說嗎？”
最後的一句反問讓蘇筱沫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反感，但是又無話可說。
“就讓我盡一下做母親的責任吧！”夏汐誠懇地說：“我已經錯過許多美好的時光，有時候我都恨極了自己的失憶，作為一個母親竟然能把自己的兒子遺忘了，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夏汐用一種贖罪的姿態半跪在兒子麵前，目光愛憐。
一瞬間，蘇筱沫的內心軟化了。是啊！那個女人畢竟是小小的親生母親，母子連心，她怎麼可能舍得傷害自己的兒子呢？
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夏汐和斐小小離開別墅，慢慢駛上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