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見A城（二）
麵對孩子劈頭蓋臉的質問，他遲疑片刻，居然點了點頭，說：“是！”
那個時候，他的心正處在巨大的煎熬之中，一片混沌茫然，他什麼都無法確定，什麼也無法判斷……但看到那個孩子時，看著那張帶著點嚴肅的可愛小臉，特別是那雙純淨無暇的眼睛，他的心如明鏡般清晰起來。
六年前那個女人溫柔的臉龐浮現在他的眼前，微笑著說：
“放手吧！子陽。”
“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的，謝謝你。”
那張嬌弱的麵孔和現在這張冷漠嚴肅的小臉重疊在一起，漸漸融為一個聲音，在他的生命裏震顫著，共鳴著：子陽，我相信你。
或許，就算是為了她，他也應該做點什麼了。
蔣子陽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小家夥，從那天又過了五天，這五天裏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小家夥經曆過什麼事情，可是斐小小的氣質卻又發生了一點改變，這種改變常人不易察覺，卻逃不過他的敏銳的洞察力。
為了防止失態擴大，調查科把這件事情秘密掩蓋下去，三個人全部變成意外落水失蹤，因此斐家上下並不知情，除了斐小小，而夏汐則因為持有斐慕白親筆簽名的婚約書，正式成為斐家的一員，並且成為斐小小的法定監護人。
有經曆才會有成長，看著那個一夜之間迅速長大的斐小小，蔣子陽的心裏微微有些隱痛，那孩子經曆的事情本不該是他這個年齡能夠承受的範疇。
至於他自己呢，在這件事情中也受了不少波及。先是失了先機被對手抓住機會全力打壓，而夏汐則因為表現突出被對手賞識，取代了他的位置，他呢，被各種理由解除職務，接受調查。
這個損失，的確很大，可仍舊在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有些損失，有些人，有些感情，是他在無意當中失去的，當領悟過來的時候，才知道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那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損失，與之相比之下，今天的損失真的是微不足道。最重要的一點，他的心有些冷了、倦了、累了。
“我要見蘇蘇小媽。”斐小小開門見山地說。
蔣子陽從回憶裏驚醒過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平淡自然的微笑。
“她不想見你。”
“你胡說！”斐小小憤怒了，這一刻，他又恢複了小孩子的常態，嚷著說：“蘇蘇小媽不會不想見我的。”
蔣子陽不再解釋，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
“你看，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樣。斐小小，你所要麵對的一切，你隻能自己承擔，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放棄麵對。”
斐小小沉默了，他又變成那個穩坐在椅子裏的小大人。
“我不能承諾我跟你的合作會絕對愉快，我更不能保證會無條件地對你提供幫助。我想你應該很明白一點，所有的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之上，隻有足夠的利益，才會有足夠強大有效的合作。”
“朋友和敵人，一直是相互轉換的，或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你的敵人。”
“那我會打敗你的。”斐小小毫不猶豫地說。
蔣子陽無聲笑了，眼底露出讚許之意，他指了指手表，提醒對方說：
“打敗我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現在你首先要對付的是，這個時間你本該已經回家了，你該怎麼為遲到的十幾分鍾跟你那位媽咪解釋呢？”
斐小小聳聳肩，咧開小嘴巴，露出惡魔本質性的微笑。
“這個就不勞您操心啦！再見！”
望著小家夥大模大樣走出書房的背影，蔣子陽再次微笑起來，犀利的目光漸漸溫柔起來。
東城火車站。
因為下定決心要悄無聲息地離開A城，所以，蘇筱沫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有他們五個人來到站台上，三個大人，外加兩個娃娃。
蔣子陽把她們的行李提到車廂裏，打開包廂的門，蘇筱沫幾乎要驚叫起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想要微笑，眼眶裏卻迅速蘊滿淚水。
坐在臥鋪車廂裏的男人冷峻漠然，但看著蘇筱沫的目光卻是溫和的，他微微點頭。
“你們來了。”
“火龍哥！”蘇筱沫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興奮地喊了一聲。
自從上次在祖屋出事之後，她就再也沒見到火龍哥，她曾經向蔣子陽打聽過火龍哥的事情，都被他用一句“很安全”搪塞過去了。她也不清楚蔣子陽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把火龍哥安全無虞地保釋出來，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身邊那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