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餅幹香甜
濃濃的香氣在嘴裏一點一點化開，牛奶的香，砂糖的甜混合在一起，恰到好處，正是那個最熟悉的味道。三年前，她最愛吃的就是這種口味的牛奶餅幹，百吃不厭，有個男人總會給她準備一大堆，盛放在一個盒子裏，不聲不響擱在她床頭的小櫃子上，還會給盒子係上浪漫的蝴蝶結。
許多往事紛遝而至，一幕一幕很自然的釋放出來，蘇筱沫根本無力禁止，她不想回憶起那些事情嗬，那些已經變成她心底的刺，隻要一想起來就紮得她心頭很疼，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可偏偏這一刻在餅幹香氣的誘發下，所有的記憶全麵複蘇，她無法禁止，無法抗拒。
阿白，阿白，阿白。
那個男人永遠都是那麼心細如塵，體貼入微，自己的每一個需要根本不需要開口，他就能自然領悟，她甚至覺得，他似乎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他知道她想要什麼，他知道她害怕什麼，他寬容她，嗬護著她，忍耐著她，寵溺著她，溫柔地像天使澆灌花卉，細致體貼。她曾經被寵壞了，居然會以為那種寵愛沒有代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就像阿裏巴巴山洞裏的寶藏。
所以，她忘記了，任何過度的透支，都是要付出利息的。
“好吃嗎？”那男人滿懷期待地問。
她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我明天還可以做很多。”
“不！”她很是堅決地否認了他的熱情，這個判決讓對方一愣，黑眸中燃燒的熱度被忐忑不安取代。
他又惹她生氣了？
那男人的惶恐不安讓蘇筱沫有些歉意，低聲說：“不是，我很喜歡這個餅幹，我不想大量加工，我隻是……”
說來說去，連自己都快說糊塗了，何況那個男人呢。他隻是含笑望著自己，蘇筱沫覺得他大概什麼都沒聽明白，忽然覺得自己的解釋很可笑，所以閉口不談。
男人沒留意她神情間的些許尷尬，他微笑著說：“對了，那塊餅幹不是掉在垃圾桶裏的，而是落在廚房桌台上，很幹淨的。”
蘇筱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著那男人眼神間的狡黠，嘴角微笑也帶著點促狹地味道，頓時明白自己是被人家耍了，不禁惱怒起來，抬手推了他一把，忿忿地說：
“討厭！”
原來這家夥除了失憶之外，並非一無所知的白癡，自己一時大意，居然被他憨厚老實的姿態給騙了。
蘇筱沫十分氣惱，索性扭過頭不去理他。
他好奇地偷看她的臉色，可是蘇筱沫故意背對著他，害他圍著她轉來轉去，神情漸漸惶恐起來。
“我又做錯事情了嗎？我是不是總是惹你不高興？”
對方陪著小心的姿態讓她有些小得意，偏偏不願意承認。
“哼！我才懶得跟你生氣！”
蘇筱沫用力昂起頭，試圖用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來震懾對方，為了加強這個表情的威懾力，她猛然站起來，結果，隻聽“咚”一聲巨響。
她完全忘記自己呆在櫃台下方，猛然起身的結果是，頭頂結結實實撞在櫃台寬寬的前緣上。蘇筱沫疼得大叫一聲，雙手護著頭頂蹲在原地，眼淚立刻在眼圈裏打起了轉兒。
“痛痛痛！”她從牙縫裏齜著冷氣，大口呼吸著，試圖緩解這股鑽心的疼痛。
男人也很慌，過來幫她護著頭頂，焦急地問：
“怎麼了怎麼了？”
疼痛讓人的忍耐力降低，蘇筱沫不禁埋怨他說：
“都是你不好，都怪你，害我碰到頭，痛死我了！哼！”
“頭好痛，哦！好痛！”
蘇筱沫痛苦的呻吟讓男人手足無措，他的眼神充滿誠摯的歉意，疼惜地伸長胳膊摟著蘇筱沫，低聲喃呢說：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痛苦。”
疼痛仿佛瞬間被放大，連心口都跟著痛了起來。蘇筱沫趴在他懷裏嚶嚶哭泣起來，同時捶打著他的胸口。
“……本來就是你不好，就是你不好……你是混蛋，我恨死你了！你混蛋！你混蛋！”
混蛋……這個名字，好像……
他的記憶裏仿佛點亮了一顆星辰，微弱光線在他一片死寂的記憶空間顯得非常醒目，可那是什麼意思呢？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想，頭很痛，痛得快要裂開……有一點很重要，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時暈厥過去，隻要暈倒他就會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終於，他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事情，但是太模糊了。
混蛋是……
蘇筱沫驚訝地停下來，那男人神情緊張而痛苦，眉頭微皺，這個表情跟那次斐慕楠的出現時病情發作是一樣的，她心裏一沉，想起醫生的警告，說他的腦部有淤血塊，不能接受太強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