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垂暮老人
蘇筱沫望著沉沉欲墜的夕陽，淡淡地說：“理由？這需要理由嗎？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這種處境上，你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你知道人體裏有一種很強大的力量一直在努力保護著我們，那種力量叫做本能。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出一個理由，我隻能說，那是本能驅使，我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我隻知道，隻要他活著，很開心，那就什麼都好。”
維克多被她這個神奇的解釋弄得半天上不來話，良久，他才微笑著說：
“這個解釋，真的很強大，我需要時間才能消化你的信息。我會考慮一下你的建議。”
“真的嗎？謝謝你。”蘇筱沫真誠地說。
維克多搖搖頭，說：“我隻是說考慮，未必就會真的答應你，所以你沒必要謝我。”
蘇筱沫知道他對自己還是抱有敵意，畢竟自己的行徑在對方眼裏跟小三沒有什麼區別，再加上之前夏汐聲淚俱下的控訴，對方的懷疑也是難免的。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平安就好。
不遠處的草坪上傳來小女孩子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兩人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吸引過去。
夕陽西下，草坡上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銀發蒼蒼，老態龍鍾，麵色嚴肅。他的麵前站著一位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肉嘟嘟的小身體，純稚無邪的微笑，像最純淨的天使。
念念好奇地打量著老人，終於，她忍不住了，展開雪白嬌嫩的小手試探性地撫摸著對方的手背。孩子嬌嫩的皮膚和老人滿是皺紋的皮膚，兩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筱沫認出那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正是斐家的真正主人，斐老爺子，她心裏一沉，正要上前阻止念念，維克多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搖搖頭。
老人神情肅穆，像一座沉默的山，蘇筱沫聽說老人家兩年前因為腦梗塞身體一直沒有恢複過來，所以行動不便。而且她還記得三年前老人家的餘威，心有餘悸，作為一個母親，她自然很擔心老人脾氣上來，別傷到自己的女兒。
老人默然不語，陰沉冷漠的目光緩緩移動著，上下打量著麵前粉釣玉琢的小人兒，當那孩子的手指落在他手背上的那一刻，老人的身體不禁抖了一下，所有的冷漠刹那間冰封瓦解，渴望溫度的本能驅使著老人哆哆嗦嗦地伸出了另一隻大手。
他的手哆嗦得很厲害，明明是想觸摸一下天使嬌嫩的小手，可是偏偏找不到準頭，搖來晃去就是落不到目標之上。
念念熱情地攀上老人的膝蓋，伸出自己的小手主動握住對方蒼老如枯樹皮一般的大手。
“爺爺，你怎麼啦？你是不是很冷呢？你看你的手老是抖，念念幫你暖暖手。”
小家夥自來熟一樣，握住老人不停抖動的手指，賣力地搓了起來，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說：
“念念手冷的時候，媽咪就是這樣給念念暖手的。爺爺，你有沒有暖一點？”
老人顫抖地越來越厲害，不單是那一隻手，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著。混濁的晶體模糊不清，清澈的液體盈滿了眼睛，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