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蘇筱沫最害怕的事情
蘇筱沫赤身站在洗浴間,任憑花灑把冷水肆意地噴灑在身上,她用力蜷曲著身體,蹲在牆角,渾身顫抖,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小獸。
蔣子陽在洗浴室門外等了很久,他焦急地盯著腕間的手表,那個女人已經在裏麵呆了整整一個小時,在這樣下去……
他歎了口氣,抓起一條寬大的浴巾,抬手敲了敲門。
“蘇筱沫,我數三個數,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要進去了。”
“一,二……”
他不耐煩起來,自己都不等自己把第三個數數完,用力踹開浴室的房門,直接闖了進去。看到那個蹲在地上不停發抖的小女人,蔣子陽臉色一沉,眸中閃過一絲憐惜之意,他不聲不響地上前用浴巾裹住她的身體,俯身抱起。
蘇筱沫仍舊不知道反抗,她像一個布娃娃一樣,任憑對方擺布,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呆滯表情,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笑。
“你不能這樣,蘇筱沫。”
蔣子陽有些氣惱地盯著那個小女人,他冷笑著,說:“你就這樣被打敗了嗎、蘇筱沫,這分明就是那個女人的詭計,你也知道當初維克多給斐慕白做了記憶清除,所以那家夥的記憶就變成了一張白紙,任人塗抹。”
“那個無孔不入女人自然要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她趁維克多失蹤的這段時間給斐慕白做了很徹底的洗腦式催眠,設計了很多對她完全有利的所謂記憶。”
“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能看清這一點,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更不要告訴我,說你以為那個男人背叛你了誤會你了傷害你了,明明知道他做出任何舉措都是被人誤導的,你……”
蘇筱沫慢慢蜷縮起身體,摟著膝蓋,下頜抵在膝蓋上。她用很小很細的聲音說:
“他不記得我了。”
蔣子陽愣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那個小女人眼中再也沒有以往倔強頑強的氣勢,隻剩下孤獨無助的軟弱。
長睫輕覆,她低聲斷斷續續地說:
“他……不記得我了。”
蔣子陽剩下的指責化作一聲歎息,滿腔怒火也隨之消散。
是的,那個小女人可以不在意斐慕白對她的強加指責,對她的驟然發難,甚至還有對她的傷害,可是她不能隻麵對一個最殘酷的事實——他已經不可能再記起她了。
就算他不對她發火,不生氣不憤怒不強加指責,不傷害不質問……假如今天下午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可那又能怎樣?他終究是不記得她了,沒有這場不愉快,那他們也頂多就是漠不關心的陌生人關係而已,在他眼裏她跟路人甲乙丙丁戊沒有任何區別。
這才是那個小女人不可能改變的事實,這也是讓她最恐懼的噩夢。
蔣子陽眸中隻剩下無奈和憐惜,他的手指猶豫著向她的肩頭靠攏,這種時刻,他是否應該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嗨!你離我小媽遠點。”一個不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斐小小站在門口,高度警惕地盯著他,蔣子陽啞然失笑。與他同來的還有維克多,後者平靜地靠在門框上,歪著頭看著那個失意的小女人,目光憐憫。
“小媽,你什麼時候回來了?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還有,你幹嘛要住在這種男人的家裏,一點防範保護意識都沒有。”
斐小小像個小大人一樣教訓著蘇筱沫,同時迅速爬到床上,幫她的身體蓋上被子,免得春光外泄。很快,他也注意到蘇蘇小媽嘴唇綻開的傷口,大吃一驚,立刻問道:
“怎麼回事啊!小媽,這是不是那個男人幹的?”
斐小小充滿敵意地瞪了蔣子陽一眼,仿佛他是禽獸一樣的存在,蔣子陽懶得跟他計較,環抱著胳膊站在床邊,靜默無語。
此時的蘇筱沫非常疲倦,她無力跟任何人做任何解釋,隻能緩緩搖頭,然後把臉埋在胳膊裏。
“那是不是那個可惡的女人雇人傷害你了?你快說啊!是誰欺負你,我一定幫你找回來。”斐小小義憤填膺。
蔣子陽不得不扯了扯他的後衣領,立馬引發後者的反彈。
“幹嘛!”他像個緊張的小刺蝟一樣炸開了所有的刺,狐疑地盯著那個男人。
蔣子陽並不在意他的無禮態度,隻是壓低聲音伏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斐小小馬上變成刺破了的氣球,無奈地撇撇嘴,歎了口氣。
“蘇小姐。”維克多有點看不下去了,沉吟著說:“這個結果應該在預料之內的,當初你要求我對他做催眠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讓你生命裏最親密的愛人忘記你,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