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按下了電梯,白玄也跟在後麵上來了。
他黑著臉,“少爺不會信你,你本就是謊話連篇。”
裴音笑了一下,“是麼?那你說說,我說什麼謊話了?”
“你……你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
白玄對裴音明顯沒有一點好感,如果不是因為裴音的“太太”身份以及祁斐然的命令,他根本不會多對她說一句話。
裴音不再和白玄爭辯。
有的是看不慣她的人,如果都要去分辨一兩句,她要累死了。
人的思想是最難改變的。
走了富縣這一趟,她已經深刻明白了。
她漫步走在小花園裏。
她知道,她腦子裏忽然想起來的那段記憶,不是夢,而是真實。
沒有任何夢境比那樣的場景更加真實,感同身受。
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
她推了一下時間線。
她自從大約四年前開始主動追祁斐然之後,就和祁斐然綁死了,她的事情,沒道理祁斐然不知道。
那夢中的場景,就是發生在大約五年前的時間點。
五年前的話,那是在她進入精神病院之前,還是進入精神病院之後?
她有了精神分裂症,就是因為被禁錮麼?
裴音想了一會兒,頭又有點痛了,她索性閉了閉眼睛,蜷縮了一下手指尖。
指尖冰冷一片。
“你想投湖?”
裴音還想向前走,忽然有一條手臂攔住了她。
她眼神這才聚焦起來,目光落在了身旁的白玄身上。
“沒有,我沒想著死。”裴音撥開白玄擋著她的手臂,繞過來坐在了一個休息長椅上,目光平靜的望著正中的人工湖,湖邊有幾隻白天鵝,有醫院的工作人員正在負責喂養。
如果火氣可以化為有形的火焰,現在恐怕都已經要從白玄的頭頂淩然升起了。
“你看看,”裴音指了指湖麵,“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白玄:“……”
裴音坐在湖邊許久,約莫有半個小時。
白玄接了一個電話,他剪短說了幾句話,掛斷,對裴音說:“張姐帶著小少爺來醫院了。”
裴音重新回到病房,一眼就看見正乖巧坐在沙發裏的兩個小孩。
穆棉穿著一身天藍色的運動服,顯得膚色很白。
小淩坐在另外一邊,晃悠著腿,時不時地朝著穆棉那邊看一眼,在穆棉的目光稍微移動的時候又飛快的轉開,一副既想讓穆棉看見他再偷看她又怕她發現的糾葛模樣。
張姐先迎了上來,“太太,您回來了,是先生讓我在家裏熬了排骨湯,給您送過來。”
她一邊拿出保溫桶,給裴音舀湯,一邊說:“棉棉想要來看看你,小少爺就跟著一起來了。”
裴音接過張姐手裏的小碗,“小淩要喝麼?”
小淩哼了一聲,別開了頭,抓著手裏的玩具在轉著。
裴音轉向穆棉,“來,棉棉喝一點,你該多補充補充營養。”
說著,她就叫張姐給穆棉又盛了一小碗。
穆棉端著小碗喝湯的模樣特別秀氣,不敢有多餘的動作,甚至都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她怕裴音會覺得她沒有教養。
小淩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指了指保溫桶,“我也要喝。”
裴音故意將湯匙在碗邊劃出一點響動來,“咦,剛才你不是說不喝麼。”
小淩臉上有點紅,梗著脖子,“我沒說,我就要喝。”
裴音揚了揚下巴,示意張姐給小淩也舀了一碗。
一份排骨湯,分了三碗,就已經所剩無幾了。
張姐將碗和湯匙收起來,笑著說:“太太,我覺得小少爺最近吃飯都踏實很多了,就算沒有黃老師在,也能安安靜靜吃飯畫畫看書,他很喜歡去棉棉身邊跟著呢。”
裴音轉過頭,看了一眼正蜷縮在沙發上玩兒平板的小淩,穆棉就坐在一邊,靜靜地坐著,安靜的仿若不存在。
她忽然有一個念頭闖進了腦海之中。
如果把穆棉留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