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世良有些畏縮地走到店堂門口,然後看著櫃台後麵站著的周掌櫃,有些遲疑地邁步過去。
“周掌櫃,我們都在這裏住了三個多月了,我想問問,什麼時候可以去那個漢洲?”常世良朝周二貴拱了拱手,大著膽子說道。
“你是……呂宋那邊送過來的吧。”周二貴看了一眼常世良,放下了手中的賬本,笑著說道:“怎麼,住著有什麼不方便的,盡管給我說。你家孩子畢竟成了我們漢洲水師的兄弟,可不能讓你們受了委屈!”
包括常世良在內,漢洲黑衣衛在呂宋的馬尼拉陸續找到並遷移了一百二十多個原西班牙艦隊中明人水手的家人至廣州,準備擇機送回漢洲,與親人團聚。但漢荷戰爭爆發,漢洲的移民船被封鎖,這些人便一直滯留在廣州貨棧裏。
周二貴手裏掌握了十幾萬兩銀子,養活這些明人水手的家屬倒是不存在任何問題,但長久的滯留於此,這些水手的家屬反而有些焦慮不安起來。他們在馬尼拉接到漢洲人帶回孩子的各種信物和信件,然後出於對西班牙人的恐懼,還有對孩子的擔心,立刻就服從漢洲黑衣衛的安排,乘船離開了呂宋,然後就到了廣州。
卻未曾想到,到了廣州後,卻一直滯留在此,那個負責管理他們的周掌櫃聲稱,漢洲目前正在打仗,海路封鎖,需要長期地等待。原以為,這等待的時間,也就不過一兩個月而已。可誰知道,這一等下去,似乎有些遙遙無期了。
要不是,貨棧裏有吃有穿,也不怎麼驅使他們做些重活路,而且聚集在一起的都是老的老,小的小,他們還真的有些擔心,遇到了拐賣勞力的人販子。時間一久,難免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莫不是自己在漢洲的孩兒遭遇到了什麼不測,或者,那個漢洲遇到了滅頂之災,以至於他們無法趕到那裏,與自己的孩兒見麵。
“漢洲現在是個什麼情形,說實話,我也不是太清楚。”周二貴苦笑道:“但我們漢洲即使打不過那個荷蘭人,自保也是無虞,你們的孩兒定然無事。如果我估算的時間沒錯的話,最多還有兩個月時間,我們漢洲必然會派船來大明。到時候自然會接你們去漢洲與親人團聚。”
周二貴心裏尋思著,探索船隊的董指揮從另外一條航線來到了廣州,聲稱可以完全避開荷蘭人的封鎖。那麼等他返回漢洲,稍作準備,再帶著大船隊來大明,快的話,可能就在三月間,慢的的話,最遲也不過五六月間。
聽說,目前漢洲已經有十餘艘大船,那麼除了與荷蘭人進行作戰以外,最少也可以騰出三五條大船前來大明,除了裝運大量移民,正好將這些呂宋明人水手的家人運回漢洲,以安人心。
正說著,貨棧店堂門口跑進來一個夥計,氣喘籲籲地到了櫃台。
“周掌櫃,碼頭來了一艘呂宋過來的商船,下來了七八十號人,領頭的說要尋漢洲貨棧,如今已被雇傭的中人領著朝這邊過來了。”
周二貴聞言,神情一滯,隨即想到了什麼,不禁搖了搖頭。這漢洲黑衣衛的人,膽子愈發大了,而且手段也是愈發了得,竟然可以一次性地從馬尼拉弄回來七八十人。不用問,這些人,要麼是那些明人水手的家人,要麼就是被漢洲俘獲的那些原明人仆從兵的家人。
“怎麼弄回來的,你也別問。人先交給你,我這裏還有特別的需求,要麻煩周掌櫃。”黑衣衛呂宋負責人許興民見到周二貴,也沒多做客氣,“幫我找一條船,船東要膽子足夠大,人也可靠,而且,船上要能藏東西。”
“你要做什麼?”周二貴聞言,立刻有些警醒,瞧著模樣,他們想要往呂宋運送一些違禁的東西。
“做什麼?”許興民也是搖頭苦笑,“幫我弄些刀劍長矛,數量要多些,至少得六七百件吧。……如果,能弄到一些火槍,那最好不過了。”
“你們……,你們……要攻打呂宋?”周二貴有些目瞪口呆,“我們漢洲不是還在跟荷蘭人打著仗嗎?”
“我們漢洲不攻打呂宋!”許興民說道:“呂宋有個傻子,想給那裏的明人尋條活路。”
“尋條活路?……啥意思?”周二貴有些迷糊。
“呂宋的明人快被西班牙人逼死了。”許興民說道:“有人看不過去,想拿起刀子,殺出一條活路出來!……我也被那個瘋狂的修羅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