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1682年2月6日,登州府,蓬萊縣。
“此處就是賊子的窩點了?”登州府推官汪廷棟下了轎,但猛然間被濕冷的海風一吹,感到徹體的寒冷,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唉,這趟差事還真有點自討苦吃。
“回汪推事。”登州府刑獄司大捕頭莫大誌抱拳說道:“此處為賊子窩贓之處,據小的們數日偵查,蓬萊港至齊國皇陵城一段遺失的鐵軌就隱匿於那處窩點。”
“嗯。”汪廷棟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眼裏閃出一絲厲色,“那就動手吧。記住不要任賊子逃脫一人,務必盡數擒拿。這些膽大狂徒,竟然敢偷盜、藏匿鐵軌之物,破壞我登州府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麵,必須予以嚴懲,以儆效尤!”
莫大誌轉頭看了看配合他們刑獄司衙門前來抓捕的登州鎮千總邱國勇,輕聲說道:“邱千戶,稍頃,我刑獄司捕快衝入村內,你們登州鎮官兵需謹守外圍,務必不使賊子逃脫一人。”
“嗯,我們省的。”邱國勇翻身上馬,然後獰笑著抽出腰刀,揮手便要帶著手下官兵朝村口幾條小道而去。
“哎……,還是盡量要抓活的,不要造太多殺孽!”一名隨同前來的齊國憲兵軍官低聲說道:“畢竟,我大齊皇陵位於附近,且不可驚擾了我大齊皇室先祖。”
“對對對……”汪廷棟聞言,也連忙附和道:“稍後,你等捕快和軍兵圍捕賊子時,切勿大開殺戒,以免驚擾了大齊皇室寢陵。”
“嗯,曉得了。”邱國勇嘴角抽了抽,心中不免腹誹,但齊國人的話倒不好推拒,畢竟整個登州府上上下下都沾了齊國人的好處,還真不好得罪他們。
這個村落位於蓬萊縣以東三公裏處,背靠平山河,北邊是低矮的山嶺,距離海邊也不過七八公裏。此時,正值大年初一,可能是大部分村民經過昨夜的除夕守歲,都處在極度疲憊困倦之中。
因而,當數十名捕快衝入村裏時,並沒有驚動太多人,直到幾條警醒的家犬感知到陌生人闖入後,立即開始狂吠不止,才打破了村中的安寧。
半個時辰之後,這場精心準備的抓捕行動落下帷幕。捕快們在破開數戶宅院,從幾座柴草堆裏當場起獲了一百餘節鐵軌,擒住人犯三十多名。村裏百餘農戶,畏於登州鎮兩百多全副武裝的官兵,隻是遠遠地圍看著,不敢上前,但眼裏卻充滿了恐慌和厭憎。
齊國駐登州皇陵的憲兵陪戎校尉(少尉)崔天浩陪著幾名軌道工程技術匠人仔細查看了繳獲的鐵軌,發現大部分尚未遭到嚴重破壞,拿回去稍事修理便可直接用於更換或者儲備。
簡單詢問了一下人犯,得知他們盜取鐵軌,也並非針對齊國人,蓄意搞什麼破壞。他們看到地麵上鋪設的兩條馬拉軌道,隻是生出了一絲貪婪之心,覺得將它截取下來,可以換些銀錢,以便可以過一個豐裕的新年。
這個時期,整個北方,尤其是山東地區,在過去的四十多年裏,曾遭到清虜的反複蹂躪,地方荼蘼一片,經濟、人口非常凋敝,百姓生活也是困頓不堪。
相較於富庶的江南,北方地區算是極為殘破而窮苦。這裏不僅解放歸複的時間比南方晚了十幾年,而且在數年北伐戰爭中,經曆了數場大戰,不論是人口,還是物資財富,都損失極大。
據大秦戶部數年前粗略統計,偌大一片北方地區,人口規模可能不超過一千五百萬,尚不及南直隸和浙江兩省合計人口。至於繳納的朝廷賦稅,整個北方地區加在一起,甚至還不如蘇鬆杭常嘉湖六府貢獻的賦稅為多。
大秦收複北方已有十一年,各項民生經濟仍處於緩慢地恢複當中,地方政府維持、北方防線建設、屯墾戍民、恢複農田水利等種種花費,皆靠江南源源不斷地輸以血液,方能勉力支撐。
不過,在經濟一片殘破的北方地區,卻有一處特別耀眼的亮點,即為登州府。
前明廣德二十一年(1675年),齊國於登州府治所蓬萊縣七裏莊興建大齊皇室先祖陵墓。當時主政的秦王孫可望非常慷慨地大筆一揮,除了將七裏莊數千畝土地指給齊國作為皇室先祖寢陵所在地外,還將周邊十裏範圍內村莊、山嶺、荒地,及部分耕地一起劃給了齊國,用於修建寢陵附屬的皇陵城、殿宇、館舍、陵丘、石刻群等諸多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