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時而窮,可那些交子的流通卻無有窮盡,現在女真人的人力還能勉強跟上,可若是那種瘋狂之景再持續下去,等到女真的人力無法將那虛幻之景維持下去,那座樓閣也就到了倒塌之時。”
呂惠卿見王安石突然發表意見,當即吃了一驚,可聽到王安石說的話後,他卻心裏暗喜,那理由可不足以讓人信服。
反駁道:“王兄,您說那女真是空中樓閣,可他們的那些產業,還有最近大力生產出來的各類物件難道是假得不成?”
對於女真那瘋狂的市場,王安石了解的東西遠比呂惠卿更多,“那些東西當然做不了假,可該出現的禍患還是會出現的。
之前就已經有出現禍患的苗頭了,可因為我大乾的支持,不僅將那苗頭壓了下去,還讓女真之市看上去愈發繁茂。
你可知這幾個月有多少交子,多少貨物,多少人力流轉到了女真。
況且就算是這樣,女真也還是成了烈火烹油之勢,那些交子在女真中流轉過快,以至於有萬名雇工的女真豪商,手中留存的交子最多隻是也不過堪堪萬貫。
他們隻有先把錢賺到手裏,才有錢給那些雇工發工錢,甚至在購置原料時,還有頗多賒欠之事,並且他們在欠著其他人的財物的同時,還被其他商賈賒欠。
各個商人環環相扣,隻要有一家商賈出現問題,拿不出錢,就會牽扯到其他一大批商賈。若是一家商賈關張,定會讓大批商家倒閉,那時又會發生何等慘事?”
王安石說的那些東西,呂惠卿雖然不甚了解,但他思索之後就覺得極其荒謬,反駁道:“王兄,不是我覺得您在危言聳聽,隻是您所言之事過於驚世駭俗,有萬名雇工的豪商,手裏有萬貫都已經少得不能再少,您卻說他們手裏最多時隻有萬貫。
要知道,大乾商人與女真貿易時雖然多用交子,可因為隻在大乾內部做生意的商人對交子比較排斥,他們手裏的那些交子最後都會被他們用到購買女真貨物上。
所以女真地的交子都可都是在女真人手裏,沒有流通到我大乾手中,那些豪商手裏都沒有多少交子,您說,那些交子又在何處?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吧。
您的消息又是從哪得來的?”
王安石答道:“王某之前開創半山異聞報之事,想必各位應當知曉,因要刊登各類奇聞異事,所以王某與那些經營車馬生意的商賈來往還算密切,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此事乃是車馬金家在女真地的分支告知王某的,甚至金家家主覺得女真分支的生意風險太大,擔心牽扯到本家,不久前已經和女真分支撇開關係,隻是作為尋常東家在其中參了一股。
還有頗多我大乾的豪商都是如此施為,至於那些交子,王某也不知其究竟到了何處,可能都在交易的途中吧。”
王安石說的那些大乾豪商和自家女真分號劃清界限的事,這些官員也都知道,隻是不知原因,現在聽王安石說出緣由後,他們對王安石的話信了一半。
可就算他們相信那些豪商們在手裏隻有一萬貫在經營,卻還是對王安石口中女真繁華的市景乃空中樓閣的事有些不以為然。
呂惠卿就是其中之一,他接著問道:“王兄,即然那些錢都在交易的路上,那就證明那些豪商手裏還是有錢的,隻是沒有收到而已,說其乃空中樓閣,未免有些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