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閻一路疾走。
很快,便是來到了江邊渡口。
此時,渡口已經有不少想要過河的百姓聚集,但江岸上沒有一艘船隻停放。
江麵上亦是空空蕩蕩,隻有縷縷白霧飄浮,未見有任何船隻橫渡。
沈閻在渡口邊撓撓頭,還真是無人在擺渡,難道剛才那位農夫舉止如此怪異,隻是簡單的熱情過頭了?
不過怎樣都隻是一件小事,沈閻也沒太在意,渡口上百姓太多,他準備尋個無人的地方,施展輕功渡江。
就在此時。
江心忽然傳來一道歌聲。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江麵白霧裏,一艘稍微有點破舊烏篷船,緩緩駛了出來。
好巧不巧,就靠在了沈閻身前。
搖櫓的船夫是個老丈,皮膚黝黑,手上滿是老繭,讓人乍一看就覺得這是位擺渡多年的老船夫。
沈閻抬頭望著船夫。
神情微凝,眸波流轉。
眼底映照的是這艘破船上,濃鬱的陰氣蒸騰,一隻青皮小鬼帶著鬥笠立在船頭,麵露猙獰。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竟然也敢出來禍害百姓!”
沈閻眉頭一皺。
這破世道,妖魔鬼怪真是橫行無忌!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出手。
沈閻生起好奇心,倒想看看這青皮小鬼想要如何害人,背後還有沒有同夥。
撐船老丈絲毫沒注意到沈閻的目光,正露出幾顆老黃牙,漏風的吆喝:“小老漢的船小,要坐船滴,快點上船哩……”
“我要坐!”
“我要坐!”
江岸上想要過河的人見有船來,大喜過望,一個個高喊著跑過來想要上船。
老丈的烏篷船大概能坐七八個人。
所以眾人都爭先恐後圍了過來。
一個背著箱籠的書生最先趕過來,見最靠近船的沈閻一動不動,也不敢逾越,溫文爾雅地道:“這位道長,為何還不登船?這船小,再不上,位子就要被搶了。”
沈閻沉吟了一下,道:“這種鬼天氣,寒江之上,孤零零出現一艘船來,不對勁啊,有點古怪。”
他沒有直接道明這老丈是隻鬼。
書生聞言一怔。
沒想到這個道士會說這麼一番話來。
船上的老丈聽見了這話,深深望了沈閻一眼,眸底掠過一絲異光,一閃而逝,心中暗忖:難道這小雜毛有點道行,察覺到了什麼?
不過道士這麼年輕,能有什麼道行?
應該是對方胡謅八扯。
他搖搖頭,換上一臉憨厚可掬的笑容,用著周圍人都聽的到的聲音,喊道:
“就是因為這天氣冷,其他船夫才都回家熱炕頭嘞,而小老兒家中無人,閑著無聊,才想著出來賺二兩酒錢嘞。”
“小老兒,身子骨弱,今天就可渡這一趟嘞,誰要過河的可得抓緊了哈。”
他這話一出,眾人就更急了。
書生後麵一位富態的中年商人,穿金戴銀,推搡著擠到最前,鼻孔朝天,不屑地瞥了一眼沈閻,冷哼:“不對勁?我看你這小道士才不對勁!怕不是沒錢過河,陰陽怪氣,想要騙點盤纏才是真!”
“年紀輕輕的就學人搞這些歪門邪道,我呸!這老丈人家這麼大歲數出來掙點容易嗎?像是壞人嗎?不坐船就閃一邊去,別杵在這裏裝神弄鬼。”
“大家夥,不吃你這一套!”
“對對對……”
眾人應和著富商的話。
心中對沈閻腹誹不已,都將他視為江湖騙子。
沈閻無奈歎了一口氣。
得兒,本想告誡一番,反被人誤以為是騙子了。
人心不古啊,所以鬼怪敢這麼肆無忌憚。
他也不再生張,默默退到後麵。
中年富商嗤笑一聲,感覺自己揭穿了一個騙子,很是得意,哼哼唧唧上了船。
後麵的人跟著登船,滿滿當當烏蓬船上坐滿了八個人。
“走嘞!”老丈高興的吆喝一聲,搖起船櫓就走了。
而其他沒能坐上船的人隻能望洋興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