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人間有白頭（5）
不信人間有白頭（5）
“回家？”蕭易寒終於出聲，晚霞打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背影看上去更加孤寂冷然。
“沒有她的地方，何以為家？”仿若在喃喃自語，蕭易寒盯著遠處的林木，悵惘的歎道。
聽聞此言，辛夷也不禁噤聲不語，他不敢再說下去，怕觸動了蕭易寒的記憶，讓他更加痛苦。
幸而蕭易寒並未再說什麼，隻是牽過馬翻身而上，靜靜的在上麵默立了一會兒， 回身甩鞭駕馬疾馳而去。
………………
月色透過一路稀疏的林木，打在前麵策馬狂奔的蕭易寒身上，辛夷緊隨其後遙遙跟著，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百感交集。
夫人的出現，對於主子來講，無疑是在他人生灰暗迷茫的時候，突然出現的一盞明燈。
一直默默溫馨的陪伴著他，讓他有了活下去的信念，讓他不再覺得任何事都無所謂。
這樣一個人，恐怕在水凝煙身上感受到的，是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溫暖。
就是這樣，她卻又突然離去，對蕭易寒來講，絕對是滅頂之災。
一路策馬狂奔，終於在天剛微微亮的時候趕回了寒城。
蕭易寒翻身下馬，腳步帶了幾分虛浮。辛夷緊隨其後，跳下馬來，緊忙跑到蕭易寒身邊伸手想要扶住他。
趕了一夜的路，饒是身體結實的人恐怕也會受不住，更不用說蕭易寒身子原本就虛弱，這才剛好，就這般折騰，身子定是吃不消。
他輕輕拂手甩開了辛夷的攙扶，一個人往府中走去。
辛夷見狀，連忙招來門口小廝吩咐他們將馬牽去馬廄，自己則緊跟著蕭易寒，進了院子。
“你下去吧。”蕭易寒進了屋子之後，盯著床鋪靜靜盯了半晌，並未回頭，對辛夷道。
辛夷仍是有幾分不放心，卻因蕭易寒讓自己下去，雖然不願，但也無奈，隻好關切的說道：“主子奔波了一夜，早些休息，不要太過傷心，傷了身子。”
蕭易寒仍站在那裏靜靜看著一旁，並未回答辛夷。
見主子並未理睬自己，辛夷心中輕歎口氣，俯身慢慢退出了屋子，而後將門掩上。
在聽聞關門的聲響之後，蕭易寒這才動了動腳步，走到床邊坐下，手中慢慢撫上那對鴛鴦枕頭。
這是水凝煙在成親之後，送蕭易寒的第一份禮物。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接受了蕭易寒。這份禮物，原本是她藏著不讓他發現的，卻因當時一連幾日兩人都在一起，這對枕頭套，是水凝煙每夜趁著蕭易寒睡著，偷偷起來繡的。
她是那麼有心……
蕭易寒伸手將水凝煙平日裏枕著的枕頭拿到眼前，指節分明的手慢慢撫上枕頭上那一對五彩的鴛鴦。
水凝煙的繡功是沒的說的，全天下也數一數二。
一對鴛鴦在她的手下活靈活現，惟妙惟肖。枕頭套上成雙成對的鴛鴦刺痛了蕭易寒的眼睛，他的心仿佛在被什麼慢慢的撕裂開來一般，那樣的疼。
這種痛，比蠱毒的痛，更要疼上千百倍……
這是一種無心的張力，在心中慢慢擴散，蝕咬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