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鍾倫站在大廳當中,沉聲道:“各位,欽差大人在常州的事情想必已經知道了,他先是說本官侵占田地之事完全是子虛烏有,本官還以為他是忠心朝廷的好官,沒想到他當即要我李家還清國庫欠銀,還明說是自己想說的,和他人無關,這分明就是奸佞小人。”
“眾所周知,當年太上皇六下江南,為了迎接聖駕,各家各府都是流水一般的花銀子,不得以向國庫借了一些,當時太上皇心知肚明,從未要各家還錢,當今陛下也是聖明,從來沒有提過此事,可是這關陳昭一個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兼錦衣衛番子何事?”
“我看分明是朝廷上某些人,眼饞我們李家的富貴,在京師,在聖上麵前惡語中傷,像施世綸這般出身奴籍之輩,來這邊尋釁刁難,本以為這十幾年過去,已經無事,誰想到又來個陳昭,唉,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請各位來,也是請各位幫著拿個主意。”
聽他這麼說,在座的諸人彼此交換眼神,李家的置辦家業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南地方,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誰不知道,不過這等事心中有數也就罷了,沒必要較真。
但此事已經了解,關鍵是的滄淮國庫欠銀之事,這事可就太大了,幾乎能牽動整個江南風波。
當年太上皇六下江南,多少家族大戶借了國庫銀兩?
不隻是江南,京城那邊難道沒有?
太上皇晚年一直仁慈,從未為難過各家,所以大家一直這麼欠著。
本來這錢就是供他花銷的嘛!
當初陳昭在揚州壓榨了鹽商幾千萬兩銀子,博得一個“善財童子”的美名,如今想在江南重新來一次,分明是想邀功媚上,可見是個小人。
但江南各家大族都有在朝廷做官的,每家能量不小,誰願意像那幫揚州鹽耗子一樣被陳昭欺壓?
所以李鍾倫這句話說完,在左首邊就有一位富態中年起身說道:
“李老爺說的有道理,咱們這些江南的人家,祖輩裏省吃儉用才弄下這點產業,靠著這個供養一家老小的溫飽,讓子弟們讀書科舉,也不過勉強度日。所以當初國庫欠銀,還不是因為天大的公事?誰因為自家事欠銀了?可是某些奸邪小人怎麼就看不見咱們的為難,卻總盯著我們不放,李老爺,這個陳昭分明是江充、來俊臣這般酷吏,為了邀功而欺壓我等,若是貴府被迫交了欠銀,下一步恐怕就是盯著我們這些了!“
說著說著,這富態中年激動起來,滿臉通紅的揚聲說道:
“我家那混帳流水一般花家裏的銀子,遇到這等事卻不見他說話,來前我已經讓家裏捎信給他,他那個禦史的官就算不做了,也要上疏給皇上,也要把咱們這些人的苦處說明白了!!”
“趙世兄不容易啊,也不要動氣,大家來到這邊,不就是想要商量著拿個主意嗎。“李鍾倫安慰了幾句,這姓趙的中年人才氣喘籲籲的坐下。
“揚州就在江北,這陳昭的消息從未斷絕,這是一個狠角色,絕不是靠著林如海才走到這一步的,他是個精明角色,和那些隻會動嘴的書生不一樣!”旁邊一人說道。
“的確,原本以為這陳昭不過是個能吏,以為他是林如海的棋子,可現在看,這個陳昭非同小可。”
看著下麵眾人爭論,李鍾倫眉頭皺起,前朝獨臂公主的弟子、江南大俠甘鳳池的師兄、普院寺的主持了因和尚開口了:“各位施主,貧僧是江湖人,聽聞這人欺淩鹽商,巨鯨幫和海沙幫的人被他斷了財路,都對他恨之入骨。”
“了因大師,巨鯨幫和海沙幫都在江浙一帶活動,江北的鹽路就算斷了,他們也伸不過手來。”有人搖頭道。
“沒想到虎丘山莊的司馬莊主這般膽小!”了因淡淡開口道。
“我不是膽小,是謹慎。”說話的是姑蘇虎丘雙魚塘、長樂山莊的司馬紫衣。
隻聽他道:“金陵那邊傳來消息,陳昭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昔日的金陵神探金九齡、海上的鐵麵龍王賈樂山,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現階段江南一帶能真正對付他的,隻有萬梅山莊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