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鬆田達也一次又一次不停地練習之後,他掌心的猙獰傷口終於開始有了漸漸愈合的趨勢,並最終形成了兩道發紅的硬質疤痕。而且,他的爬行速度也變得極快,向下爬行時,兩分鍾內就能爬完五層樓的高度。
除了做體能訓練之外,鬆田達也還要在白天進行大量的觀察工作。
長穀川春奈、若鬆結月、齋藤花葉和她的女兒小葵……這些會影響到自己殺人計劃的關鍵人物,她們的生活習慣、人際關係、性格特征等等,都是需要鬆田達也好好掌握的重要線索。
就這樣,到了2017年5月時,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畢,而且根據鬆田達也提供的線索,那個人也將他和長穀川春奈之間那個,以合作為開頭、反目為結尾的“故事”打磨好了。鬆田達也在腦海中推演了幾遍,感覺基本沒有什麼破綻了之後,那場最終演出終於正式開始了。
先上場的演員自然是北原夏樹。
她再一次出現在北原蒼介的麵前,身體還算健康,心情也恢複了不少,在二人聊天的過程中,甚至有了一些年輕時的巧笑倩兮,這讓北原蒼介陷入了極大的困惑與失望之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下毒計劃並沒有起到什麼明顯的效果,北原蒼介還是拚命地找機會來接近自己的妻子,力求再次喚醒她對自己的愛戀和信任。
對於他的熱情和討好,北原夏樹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北原蒼介真的會良心發現,改變對自己的殺意。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和自己確實是天生一對,都是一條道走到黑,八匹馬都拉不回的個性。
果然,過了沒多久,當北原夏樹裝作不經意地說出,要將自己臥室中的紅木衣櫃進行漆麵修複的時候,北原蒼介立刻就將這個工作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衣櫃送到長穀川春奈家後沒多久,鬆田達也通知了北原夏樹,然後她便向原蒼介提出了“剛剛刷過漆的衣櫃有味道,希望過一陣子再搬回家”的要求。
自此,北原夏樹的戲份就全部演完了。接下來,就等著一個月後,鬆田達也的演出正式開場了。
其實嚴格說起來的話,除了和長穀川春奈有合作關係這件事,是鬆田達也編造出來的謊言之外,他的整個作案過程和對警方說的,並沒有多大的出入。
唯一不同的是,刷在紅木衣櫃上的丙烯酰胺丙酮溶液並不是長穀川春奈下的手,而是鬆田達也自己。
在進入長穀川春奈家時,鬆田達也的身上就裝著一小瓶事先準備好的丙烯酰胺丙酮溶液。這也是那個人的授意,他說用水溶液的話,警方極有可能不會注意那個紅木衣櫃,而丙酮有刺激性氣味,會更容易被發現。
雖然在整個作案過程中小意外頻出,但是不得不說,那個人設計的作案計劃還是合格的。當鬆田達也從廚房中拿出兩把菜刀,朝著昏迷中的長穀川春奈砍去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人性和靈魂都被一起砍碎了。
長穀川春奈的被害日期是2017年6月12日星期一,而第二天,就是鬆田達也和長穀川春奈每周約定要見一麵的日子。
他在榻榻米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很久,感覺自己已經魂飛天外。事實上,從昨天殺完人開始,鬆田達也就一直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他此刻的感覺,就像單獨一人待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裏,能看見外麵的人在說什麼做什麼,可是卻完全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的交流與接觸。
但是今天的淺草寺他又不得不去。夏樹現在對自己昨天晚上是否得手一無所知,如果自己無故爽約,一定會讓她心急如焚,甚至有可能做出一些不該做的傻事來。
想到這裏,鬆田達也坐了起來,隨便用手理了理自己亂蓬蓬的頭發,換了一件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就出了門。
雖然那天是工作日,街道上卻人來人往異常熱鬧,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快樂的微笑。鬆田達也被他們的情緒所感染,突發奇想買了一個香草味的甜筒,一邊走一邊吃。可惜,用天然乳脂做成的冰激淩軟化得特別快,鬆田達也還沒吃上幾口,它就化成了一灘白色的液體,黏得他滿手都是。
也許,這種平凡的快樂,從昨天晚上那罪惡的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這個認知讓鬆田達也沮喪了起來,他用紙巾胡亂地擦了擦,便揚起了手,招來了一輛出租車,朝著淺草寺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