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日暮俊介立刻就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白鳥秀中確實不是個東西沒錯,但是這也不能說明社會上所有人之間的友情都是靠不住的,隻能證明自己有眼無珠倒了大黴而已。
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那兩個酒吧合夥人的事,我們警方後續還會跟進,今天先暫時不談了。神之木先生,接下來,您能和我聊一聊藤原陽菜小姐嗎?她是神之木英矢的未婚妻,既然已經開始談婚論嫁,那應該已經比普通女朋友要更親密一些了。他們之間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讓神之木吉良有些措手不及,他明顯愣了一會兒後,有些啼笑皆非起來:“這……日暮警部,藤原小姐難道也在你們警方的懷疑名單中嗎?不可能的,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不論是樣貌、性格,還是品性,那都是百裏挑一的。而且她和英矢之間的感情很好,我都沒見他們兩個吵過架紅過臉。
不過……”他說著說著,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去:“我剛剛也說過了,這幾年我連英矢本人都很少看見,所以藤原小姐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對她的了解也是很片麵,經過我自己和妻子的觀察得來的。
而且英矢對她也是一直不好不壞的。有時候我私底下和他聊起藤原小姐,問他將來有什麼打算,畢竟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早點安定下來,先把婚結了再說。可是每次聊起這個,英矢就會立刻岔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所以關於藤原小姐,我是真的幫不上您什麼忙的。”
日暮俊介了然地點了點頭。看來,神之木吉良和絕大多數的霓虹父親一樣,對自己已經成年的孩子根本就知之甚少。無論是兒子的日常生活,人際交往,還是感情生活,父親知道的信息,可能還不如兒子的一個普通朋友來得多。
看來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日暮俊介無奈地想著,要想知道神之木英矢更多的情況,可能還是要詢問他的母親才行。而且此刻,神之木吉良的臉色有些尷尬,也有些著急,看得出來,他確實想向警方提供一些有用的資料,但是關於神之木英矢這個兒子,他是真的沒有更多的線索可以說的了。
正當日暮俊介在審訊室裏想著,這場詢問是不是該提前結束的時候,林真一頂著一頭一身的積雪,急急忙忙地跨進了辦公室的大門。
這次,他又遲到了將近兩個小時,就連遲到的原因都和上一次一樣:他半夜做了噩夢,夢見了死去的鬆田達也。這一次那個男人倒是沒有等在奈何橋邊上了,而是直接去了陰曹地府當了閻王爺。
而且這個夢很長,長得像是做了整整一個世紀,林真一明知道這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情景,但還是被自己那逼真的想象力嚇破了膽。等他終於成功地睜開眼睛,低吼一聲從床上跳起來,又腳下一滑直接滾落在地板上的時候,不僅身上的睡衣,就連床上的床單都有一小片被他冒出的冷汗給浸濕了。
這一摔之後,林真一算是徹底摔清醒了。他本想著直接洗個澡就去上班,可是看了看床頭的鬧鍾,當時居然才淩晨三點。
接下來的那一套流程,林真一已經很熟悉了,直接按部就班照做就可以。他先是換了一套新的睡衣,換下來的那套扔進了洗衣機;然後打開電視機,泡了一碗泡麵,配上一罐冰可樂,快速地吃了個半飽的宵夜;最後一邊看電視,一邊靜靜等待著睡意逐漸上頭,再滾回床上去睡個回籠覺即可。
但是,當林真一的睡意如約而至,昏昏沉沉地經過臥室窗戶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鬼使神差地將窗簾拉了開來。這時他才發現,今天居然又下雪了,簡直和上一次做噩夢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難道說,以後每一次東京都下雪的時候,自己都會在那天晚上夢見鬆田達也嗎?林真一打開窗戶,把手伸了出去。雪下得極大,瞬間就有不少雪花飄飄蕩蕩地落在了他溫暖的手上,並立刻就化成了水珠。
這突如其來的寒意讓林真一全身都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馬上將手收了回來。看來眼前的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林真一的心頭閃過一陣陰霾,他是一個標準的無神論者,從來就不相信一切怪力亂神,但是這兩次的遭遇如此相似,真的隻是巧合嗎?
他將窗戶關嚴,躺回到床上,但是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立刻入睡,而是睜著眼睛想了許久。一直到了將近六點,樓下都開始漸漸有了人聲時,林真一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過這樣做的下場顯而易見,往常的工作日鬧鍾沒能把林真一順利吵醒。他就這樣睡啊睡啊,一直到了早上十點,才意猶未盡地睜開了眼睛。
林真一小心翼翼地跨進辦公室,就像做賊一樣環顧四周,當他欣喜地發現日暮俊介並不在,而且也不在他的個人辦公室裏後,這才清了清嗓子,直起身來。正坐在一旁看資料的鈴木光彥見狀,湊了過來輕聲說道:“真一大哥,你今天運氣可真不錯,日暮警部和小島君正在審訊室裏給神之木吉良做詢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