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是故意把弘晝引上道兒的,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順著這個話頭,就可以把上次說走了嘴的話往回拉一拉,把破綻彌縫一下。
他笑對弘晝道:“嗬嗬,哪能有那麼快的?這隻是朕的一些想法,就真去做,也須得從長計議。”
“正如十六叔所說,這是我朝立國以來未有過的事,沒有現成的章法可循,朕和你們一樣顧慮重重呢。”
“也怕做得太急了,有個閃失,損失些銀錢事小,讓朝廷上下灰心喪氣,視為畏途,以後再做就更難了。”
弘晝說:“實話對皇上說,上次議事,臣弟不能像鄂爾泰那樣在眾人麵前和皇上辯駁,但還是想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和皇上說說心裏話。”
“不曾想皇上已經慮到了,倒省了臣弟的事兒了。”
兄弟兩人談得正熱絡,不願讓太監進來打擾。乾隆從禦座上起身,踱到案前,用手摸了摸托盤裏的茶壺。
見還溫熱著,竟端起茶壺,親自走過來給弘晝的茶盞裏添上了茶水。
弘晝驚得忙要起身謝恩,乾隆沒有說話,隻是一隻手用力摁定了他的肩膀,沒讓他站起來。
放下茶壺,他走回到弘晝身邊,拎過一個小櫈在弘晝對麵坐了。
弘晝看著皇上的這一番舉動,就如兄弟倆私下裏嘮家常一樣,心裏不禁熱乎乎的。
乾隆溫聲開了口:“老五,早就說過,你的學問見識都是好的,四哥沒有看錯你。”
“鄂爾泰是臣子,建言獻策是他的本分,他做的沒錯。可你是朕的親兄弟,縱是有再多的話,盡可以在私下裏說。”
“在麵兒上,讓外人看起來,咱們始終是同氣連枝。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你說是吧?”
弘晝有些動情的說:“皇上所言極是,這也是臣弟的想頭。”
“臣弟覺得皇上開禁通商的想法不見得不對,隻是想這事不能操之過急,事緩則圓,皇上以為呢?”
“很對!”乾隆讚道:“你和朕想到一處了。上次議這事,是朕心急了些,事後想想,這事情還真得再放放。”
“雖然我國地大物博,出產豐富,但畢竟我們隻曉得自己,卻不曉得別人。”
“得先出去看看外麵的情形,兩相比較,才能做到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夜郎自大。”
“皇上的意思是……”
“我們可不可以差遣一些人,去西夷各國看一看?”
“既然皇上有這個想法,臣弟以為沒有什麼不行的。三百年前,鄭和就幾次出海去西洋,我們有何不可?”
“老五說的極是!”乾隆興奮的說:“既然咱們兄弟議定了,那就著手籌劃。”
“不妨多出去一些人,學造機器,學通商的律法,順便也能練出一些懂夷語的通譯。”
“等到開禁通商時,都是用得著的,豈不是一舉多得?”
吳波與何誌遠這次在果菜莊子裏住得相當踏實,再也沒往外麵亂跑。
不隻是為有了前次的教訓,還因為有了何誌遠這個夥伴,吳波也不覺得無聊了。
每日裏除了跟馮彪學規矩,就與何誌遠廝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