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走進廳堂,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了,招呼道:“你也來坐。”
明安圖走過來,卻沒坐,躬身拱手道:“臣因後晌要去大學堂,所以沒穿官服,請皇上治臣失儀之罪。”
“你做得好,何罪之有?朕還正想叮囑你這事,行文給部裏和大學堂,若無典儀時,去大學堂的吏員一律禁著官服。”
他擺手讓明安圖坐了,接著說道:“大學堂之大,不是官職之大,派頭之大,而是眼界之大,誌向之大,做大學問,成就一代大家。”
“要多一些學氣,少一些官氣,弄一些翎頂輝煌的官員每日裏出來進去,讓學生們依舊以為讀書就是為了升官發財。”
明安圖拱手道:“臣遵旨,臣還有話要說,皇上若有差使,打發人來喚一聲,臣就進宮去了,何敢勞動聖駕親來?”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皇上乃是萬金之軀,若是有個閃失,臣豈不是百死莫贖?臣要勸諫皇上。”
“嗬嗬嗬,”乾隆輕鬆的笑著:“堂堂的學部衙門,難道還有人敢來行刺朕?就真的有,朕的二十幾名侍衛難道是擺設嗎?你多慮了。”
“今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商議,朕讓他們去軍機處見人說事去了。學部衙門設立後,朕還沒來過,今日大致看了,屋宇倒還軒敞,隻是陳舊了些,來年春暖了,讓工部給裏外重新修飾一番。”
“皇上,”明安圖道:“京師大學堂尚在建造之中,還有學生們的月例,夥食等項,每天都耗用朝廷大把的銀子。學部街門雖陳舊,卻不影響使用,臣不敢再虛耗國家財力。”
“不是這話,開新學困難重重,步履維艱。推行新學這麼久了,今年九月的恩科,仍然出了舉子罷考的事。”
“如同京師大學堂是國家新學最高學府一樣,學部是國家最高教務衙門,掌一國讀書育人之大事。”
“必須要修飾得莊嚴華貴,才能彰顯國家倡辦新學之決心,使得莘莘學子們願意棄舊而從新。國家的錢是緊了些,但要省,盡可以從別處省,在這上頭不能省。”
一番話說得明安圖心悅誠服,在座上拱手,動情的說:“皇上為新學殫精竭慮,臣若不能將局麵開創出來,也無顏活於世上了!”
“臣正要上折子奏明皇上,近日來收到幾個省報上來的公文,省裏也出了許多仕子抵製新學,甚至有人煽動鬧事,攻擊謾罵新學學生。”
“這事朕也聽說了,此番來就是與你議這事。”乾隆笑對明安圖道:“怎麼,明侍郎待客不用茶的嗎?”
明安圖為難的說:“臣,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特煞的小心了,上茶!”
明安圖這才起身出去到隔壁的書辦房,讓書辦沏茶過來。待書辦奉過茶退了出去,乾隆問道:“大學堂快放假了吧?”
“回皇上,臘月十五放假,二月初一開課。”
“嗯,今年朝廷的製度也改了,各衙門臘月二十五封印,正月初十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