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樣,出去偵察的士兵來報,清寇在各處的路口都紮下了大片的營寨,已經把這裏團團圍住了。”德川家平神情沮喪的稟道。
德川吉宗用帕子揩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皺著眉頭道:“如此大規模的行動,清軍的主帥兆惠一定也來了。”
“趁著他們上午的攻擊受阻,剛剛挫了銳氣,應當派一個人去他們的中軍麵見兆惠。”
“質問他為何無緣無故犯我國土,殺我士兵,占我城池?再問問他們清國意欲何為?”
“可不可以停戰和談?有什麼條件讓他們說出來,兩國間可以磋商,談不成再一決高下也不晚。你以為如何?”
“臣以為上樣所言極是!”
“那你看派誰去合適?”
“上樣不必再斟酌人選了,臣願去敵營!”德川家平慨然道。
清軍攻破了小田原城的防線,鬆平乘賢那邊卻沒有一個人回來報信,想必他是為國捐軀了,又失去了一個股肱之臣!
危難之時,德川吉宗對他的這份忠勇甚為感動!
“好!好!老夫這就親筆寫一封書信給兆惠,你再讓人譯出一份中文來,你看帶多少隨從去合適?”
“上樣,如此情形之下,帶的人多了也許會適得其反,臣隻帶上一個翻譯就夠了。”
“好,那就依你。”
德川吉宗命仆役磨好了墨,援筆濡墨寫了起來。
雖然名為大將軍,但他是日本國實際上的最高掌權者,而日本並非清國的藩屬,按說他的地位比兆惠要高,親筆給他寫信是多少有失身份的。
但現在大難臨頭,敵強我弱,為了逃過此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準備停當之後天色已經黑定,德川家平隻帶了一個翻譯,兩人在夜色中騎馬出了駿府城,打著火把向清軍主力的營寨方向過來了。
“稟提台,陣地前來了兩個日本人,其中一個自稱是駿府藩大名德川家平,說是奉命來見大人,有書信奉上。”一個親兵進帳來向兆惠稟道。
“德川家平,”兆惠知道駿府城裏有這麼一號人物,遂命道:“帶他到這裏來。”
兆惠的中軍大帳前,百十名親兵持槍而立,站得像釘子一般,個個都是滿臉的殺氣。
德川家平兩個人被帶進了中軍大帳,燈火通明的大帳內,十幾個武將氣宇軒昂的在兩側肅立,一個中年將軍威風凜凜的端坐在帥案後。
他也是見過世麵的,此番既然敢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卻也並不慌張。
上前幾步,他看了一眼帥案後的兆惠,略一躬身,不卑不亢的道:“我是駿府藩大名德川家平,請問閣下可是兆惠將軍?”
“正是本帥,”兆惠不緊不慢的道:“你來此有何貴幹?”
“我家上樣有親筆書信給將軍閣下,命我送過來。”在這種場合,德川家平的這個說法有些不太正式。
但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怕自己說出“征夷大將軍”的名頭,讓兆惠這個滿州人多心,惹怒了他不好收場,所以隻能如此了。
“把書信呈上來,這裏是軍帳,沒有設客座,請見諒。”
德川家平自懷中掏出書信,邊上侍立的一個參將接過,雙手捧著放到了兆惠的帥案上。
兆惠拿起看了,是兩封書信,一封是日文,一封是中文。
他知道那封日文就是德川吉宗的親筆,撂在了一邊,拿起那封中文的細細看了。
把信放在帥案上,他抬眼問德川家平道:“德川將軍可還有什麼話讓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