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北疆糜爛不堪的戰局，李二不僅臉色陰沉，心中更是憤怒不已。
若是北疆各座城池全部失守，那便意味著突厥鐵騎可長驅直入，兵臨長安城下。
議和，李二心中怒火難平。
對戰，如今的長安已無兵可派。
此時的李二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坐針氈。
更重要的是，他剛登基不久。
而且還是用極為不光彩的手段奪得了皇位。
若是頡利可汗的事情處理不好，不僅長安危已。
大唐危已！
“到底是戰是和?”
李二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拍案大聲問道。
眾人見龍顏大怒，當即停止了爭論。
到底是戰是和？
……
北疆，易州城外。
段小凡率領僅剩的二百虎豹騎，開始履行他們的誓言了。
活著的人，為死去的人收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眾人一邊低聲吟唱著，一邊抬著易州百姓的屍體。
這是老獨臂當時，在城牆之上擊鼓，為敗家子等助威吟唱的。
而如今，敗家子等人也都學會了。
“老獨臂，等吾下去之後，咱們再好好喝個痛快！”
“隔壁老王頭，下去之後可別總惦記別人家媳婦了……”
“狗娃，你這小子太沒出息了，就知道娶媳婦！”
眾人一邊呢喃著，一邊大笑著。
他們一個個雙目赤紅，表情更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不遠處的幽州將士，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心裏更是為之動容。
身為北疆將士，他們不怕戰死沙場。
他們隻怕無人為他們收屍，無法入土為安。
而此時，
敗家子和虎豹騎的這一幕，深深的觸碰到了他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眾人看著看著，不由也隨著低聲吟唱了起來。
隻是唱著唱著，便淚如雨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們在做什麼？”
柴溫柔看到這一幕，不由眉頭緊皺的問道。
“回郡主，他們在為戰死的守城將士和百姓收屍……”
“這好像是他們生前的約定。”
副將展大鵬在一旁聲音沙啞的說道。
“小凡哥哥……”
柴溫柔望著遠處敗家子的身影，哽咽的呢喃道。
這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長安敗家子嗎？
這還是那個偷看自己的小混蛋嗎？
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柴溫柔不知敗家子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變化。
更不知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她隻知道，自己曾經的小凡哥哥又回來了。
……
段小凡帶領眾人，花了好長時間才將易州百姓全部埋葬。
將他們埋在了城外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下麵。
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易州城門。
可以清楚的望著他們深愛的這片大地。
他們一定會喜歡這個新家。
因為他們對這片曾經生活的大地，愛的是那麼的深沉。
沒有墳頭，隻有一塊破木板。
“易州漢人，寧死不降，誓死不退。”
“易州漢人，其魂猶在，終守北疆。”
敗家子沾著自己傷口的鮮血，寫下了這兩行大字。
寫完墓碑之後，敗家子卻依舊覺得欠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