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回到靈犀閣,打發了鳶兒去問梁媽討些消炎祛痕的膏藥來。然後坐在紅木家具上對著繡花盒小鏡,細細的給凝脂似的小臉上藥。
“到梳妝台那邊給我拿一盒遮瑕力稍強的脂粉過來。”林熙放下了手中的棉棒,對鳶兒說。
“小姐,”鳶兒看著林熙臉上那條紅紅的血痕說道:“難道就這樣放過了那頭氣焰囂張的母老虎了嗎?”
林熙抬眸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鳶兒,徑自走到梳妝台那邊去,挑了一盒脂粉,一邊塗抹一邊說道:“我們初嫁過來當日已經招惹了不少是非,下人們也在背地裏嚼著舌根,俗話說人言可畏,傳了出去該是要貽笑大方。且不說此,旁人也會說顧年娶了個災星回來,害的沈家後宅家宅不寧!”
“所以小姐你一直要忍氣吞聲下去嗎?”鳶兒咬著嘴唇說道:“這對你不公平!”
“世界上沒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不是嗎,你放心,我也不會一味的示弱,”林熙想了想說道:“那張流芳倒是好對付,什麼底牌都擺出來,看個一清二楚。但是我的婆婆林曼青倒是個心機深沉的主兒,我看,她沒那麼好對付。”
待林熙用脂粉掩蓋好臉上的傷之後,便去端茶上樓給沈泰。
雖然是不應該打擾,但是她和鳶兒一致認為他們是在密談什麼要事,不妨就以請茶為名,去探聽一二。
本來鳶兒是要跟在林熙後麵打照應的,卻不想中途那府中來了個老下人把鳶兒給使喚走了,林熙接過茶盞,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獨自一人走到沈泰的書房那邊去。
寬敞的樓道全皆鋪上了深褐色的地毯,顯得莊嚴華貴又實在,林熙穿著一雙高跟鞋,邁著小碎步踩在其上,地毯的緩衝使她的步子消去了聲音,林熙靠近書房側旁,就聽到沈泰在大發雷霆。
“豈有此理,”沈泰震怒,一拍書案,說道:“管你用什麼刑罰,我就不信撬不開他那嘴套出秘密。”
“司令啊,我們實在也沒轍了,”另一個略顯粗啞的聲音說道:“現在人都被折騰的半死不活的,可他那是鐵了心不說了。”
“該死!嘴那麼硬,放狗咬死他算了。”沈泰又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沉默半響說道:“老子頂多再給你兩天時間,不管怎麼樣都要給我套出那些細作的大本營來,一舉殲滅他們的老巢。”
林熙聽了一小會,便明白,沈泰他們秘密的抓走了他們的一名同誌,正關在水牢裏頭受刑逼供呢!
“擒賊先擒王,”沈泰又道:“我跟你說,最近收到密探的密信,說是白玫瑰歌舞廳裏麵潛伏了不少地下黨間諜,你找個時間去探探門路。”
林熙腦子裏飛快的想著對策,白玫瑰歌舞廳以及百樂門的確藏匿了不少他們自己的間諜細作,但畢竟林熙也不知道細作名單到底是那幾個人。即使打照麵了,林熙也不一定能把她們給認出來。
此時,裏頭的聲音越漸細小,仿佛是走遠了一般,林熙靠近門那邊幾步,把耳朵貼到了門縫裏去窺聽,可這聲音越漸碎小,根本無法聽清。
走近幾步,無意中踢到了放置在房門口側旁的花架子,放置在上麵的牡丹花連花帶盤一同都掉到了地上,“咣噹、咣噹、咣噹”接一連二的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裏麵的人想是聽到了外麵的喧嘩,於是一邊怒罵著一邊要衝出來,林熙正發愁不知道要躲藏哪裏,這沈司令的書房四處無處藏匿,四處景色皆一眼可以盡收。
突然,林熙看到不遠處潛伏著一隻貓,毛色是均勻的黑色,在陽光底下一照身上的黑色閃閃發光,此時正在書房門口不遠處懶懶的仰在地上眯著眼睛曬著太陽呢!
林熙再也顧不上那麼多,跑了過去一把抓起黑貓,黑貓嚇得淒厲的尖叫起來,雙手雙腳劃動,林熙顧不上手背被貓爪新添了傷痕,便把貓隨手一拋,拋到門口那堆花泥碎片那邊去。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出來了,林熙正是犯了愁,自己身懷六甲挺著大肚子,手裏又端著一盞茶,該如何是好。
林熙抬眼看到上麵的門廊閣,把心一橫,使了一個倒掛金鉤,雙腿攀到了回廊上麵,一手扶住廊子上的木雕花裝飾,另一邊把重心傾在了柱子旁邊的木塊上,另一隻手端著那杯茶,窺視著下麵的動靜。
沈泰和另一個瘦小的男人走了出來,窺視周圍並無人痕,倒是看到回廊的花架子和花盤旁邊蹲著一隻大黑貓在撒歡。
“司令,是一隻貓。”那個瘦小男人使著一把粗啞的嗓子,神色有些不穩的說道。
沈泰自當是謹慎,環顧周圍,看看有沒有人跡。這瘦子正要伸手去抓貓,貓兒受了驚嚇,一躍而起給了瘦子迎臉的一抓,然後飛奔而去,不知道藏匿到那個角落去了。
“哪來的凶悍野貓!”那個瘦個子捂住臉,吃痛的“噯喲、噯喲”的叫了起來,沈泰看四下無人,便冷冷的回應道:“這是我府裏小廚房抓老鼠的貓,專抓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