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嬴胡亥走上前去,看著那個年歲最多三十,但卻已經有了白發生的婦人。
他生出雙手,拉著那雙已經缺了手指頭的雙手,上頭滿是傷痕,新舊疊加在一起,當真和一個六七十歲老嫗的手沒什麼區別了。
“我是秦人。”
嬴胡亥深吸一口氣,對這那婦人露出一個小臉:“你們都進來。”
這個秦人遺孤的父親當年是一個武夫,那個時候始皇帝尚未一統天下,但秦軍卻已經和匈奴人有過接觸。
或者換個說法,匈奴人已經開始南下打草穀,他父親就在一次戰鬥中被生擒。
但因為他父親的勇猛,親手格殺五人,反而被一個匈奴人當戶看上眼。
匈奴單戶也不是小官,各自有封地,強大的統帥數萬人,小的也過萬。
那匈奴當戶就逼迫這個秦將取了自己的女兒,時間一久,兩人自然生出感情來。
這時間再過,就遇到了蒙恬北伐匈奴,那秦將一聽是蒙大將軍來了,就生了歸附之心。
奈何還不等他找到蒙恬,盤踞於河套平原一代的頭曼就戰敗了。
沒過多久以後,這秦將的身份不知道怎麼就泄露了出去,頭曼為了報複秦人,就發兵滅掉這個一個當戶。
秦將戰死前把自己的事情說給了自己的女兒聽,隨後部落戰敗,她跟著少部分活下來的族人在草原上遊蕩。
再後來,就被這群遊蕩在草原上的強盜抓走,自然免不了一番淩辱。
再往後,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得知她是秦人的後代,就讓她赤著腳在冰雪中行走,經常淩辱折磨她。
時間再往後,她發現身邊又和自己一樣的人,有的是燕國人,有的是趙國人,但隻有他自己一個秦人。
故事聽完,天已經大亮。
其餘的羌族婦人已經把大軍需要的皮襖超量製作出來,畢竟做的簡陋,骨針一串,就是皮襖。
“陛下,殺不殺?”蒙恬低聲請命:“這些人若是不殺,我軍行蹤恐怕有些路出去的危險。”
嬴胡亥沉默了一會,問道:“我們現在距離匈奴人盤踞之所,還有多遠?”
“五六百裏!”蒙恬很確切的說道。
“那你認為,兩千個婦人靠著雙腳走路,能把消息散播到什麼地方?”
“這……”蒙恬遲疑了一下:“臣是將軍,在軍中做事情,素來不摻雜個人情感,臣率先考慮的是,臣的部下是否安全。”
“愛卿……”嬴胡亥苦笑了一聲:“朕實在是下不了手啊,若其中沒有我華夏血脈,自然是全部要殺!”
蒙恬神色微微猙獰,沉聲道:“殺!”
嬴胡亥起身,走到了大帳外邊,秦姬已經準備好了皮襖給皇帝換上,領嬴胡亥意外的是,她居然洗過澡了……
還有另外一個沒有名字的趙人,她也洗過澡了……
一個校尉低聲道:“臣看著的,第一次端出來倒掉的水,是黑的,跟墨汁一樣,五六次以後,水就變清了。”
嬴胡亥忍不住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這憋笑校尉的肩膀,低聲道:“放心,真不會把你偷看女人洗澡的事情說出去。”
校尉表情凝固,呆頭鵝一樣,看著皇帝走上前去:
“這裏留下足夠的糧食給你們吃,你們躲在這裏不要出去,等到寒冷的節氣過去以後,你們就往南邊走,等你們看到和我穿著同樣甲胄的人,你們就和他們說,你們是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