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菲姐啊……這大中午的還沒休息?吃了嗎?沒吃坐下吃點?”
肖慧趕忙在褲子上擦擦手迎上去,一邊陪著笑臉,一邊招呼著肖寶兒去廚房拿碗筷。
李蒙南略微挑了一下眉毛,他能感覺到,肖慧對於這個包租婆般的菲姐雖然看似熱情,但笑容裏卻帶著一絲勉強,甚至還有少許曲意逢迎的意味。
但那並不是討好的獻媚,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趁著肖寶兒去拿廚房,肖慧招呼那牽狗胖婦女入座的時候,李蒙南向米妮遞了個眼色,將其叫到一旁問道:“這胖大嬸是什麼人?怎麼看咱媽的表情,好像欠了她不少錢似的?”
“少套近乎!你媽就是你媽,我媽就是我媽,誰跟你咱媽?”米妮推了李蒙南一把,示意兩人保持一定距離。
“可我媽和你媽現在是一個媽啊……”李蒙南覺得米妮的邏輯很神奇。
“那也不行!就算是一個媽,以後也各叫各的!”
“好好,各叫各的。”
對於蠻不講理的女人,偶爾妥協一下也沒什麼,反正再怎麼叫也改變不了肖慧是兩人共同母親的事實,李蒙南是個追求實際的人,精神勝利法什麼的就留給米妮吧……反正她現在也隻剩下這點安慰了。
盡管知道這種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勝利根本沒什麼用,但李蒙南的服軟還是讓米妮的心裏多少感到舒服了些,看了一眼正將狗栓在院門上的胖女人,低聲道:“這女人叫劉菲菲,也是這裏的住戶,我們這片唯一的那棟三層小樓就是她的家……我們家確實欠她的錢,大概有三萬多,這個劉菲菲在這一片有名的刻薄吝嗇,再加上年輕時跟我媽有過一些矛盾,所以經常隔三差五來我們家要債。”
李蒙南聽明白了,這個胖女人就像是爬到腳麵上的癩蛤蟆——不咬人惡心人。她根本不是來要債,純屬就是來找茬的。
李蒙南偶爾也會扮演一下這種賤人角色,因此對於這些人的心理和行為模式可謂相當熟悉。
“你不是說她這個人很吝嗇嗎?怎麼還會借給你們錢?因為寶兒的病嗎?”李蒙南這一點還是有些想不通,如果這女人肯借這種幾乎是有去無回的錢,就說明她這個人也並非無可取之處。
米妮忽然沉默了,臉上的神情極為複雜,似乎是冷漠,似乎是憤怒,又似乎有些羞愧。
“那不是給寶兒治病借的錢,是……那個男人欠的賭債。”
米妮隻說了這一句話便不再開口,轉身走了。
不過李蒙南還是聽懂了,她說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那個本該在這裏卻始終沒有見到的她的父親。
肖寶兒將碗筷取來,又給那叫劉菲菲的胖女人倒了一杯水。
那劉菲菲點了一根女式香煙,翹起那白蘿卜般的大粗腿,也不看肖慧,隻顧低頭擺弄著指甲,陰陽怪氣道:“我說肖慧啊,這一晃又是一個月,咱們那帳是不是該算算了?”
肖慧搓了搓褲腿,為難道:“菲姐,您也知道,現在家裏就剩下我們娘仨,妮兒要讀大學,寶兒還有病,我現在手上實在是沒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