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有權了(下)
接著我和他聊起連隊的夥食情況,我說:“帳上沒有錢,不可能每次去財務股都要看他們的臉色吧?”
他說:“那有啥辦法?一到冬天這戈壁灘上毛都不長,就全靠那幾個夥食費,就是馬圈湖種了點蘿卜、大蔥啥的,又能管多大用?”
我說:“以前不是在三眼泉也有一塊地嗎?”
他說:“三眼泉的老白姓太精了,他們先是劃一塊不太出莊稼的土地給我們,等我們去牧場拉了許多牛糞羊糞來把地改造好了,他們又提出要收回去,重新再給我們劃,從去年起連裏幹脆就不要了,隻種馬圈湖那塊。”
我想了會,說:“能不能想點啥辦法呢?天天不是粉條就是腐竹,要不就是人造肉什麼的,既貴又單調。”
“能想啥辦法?能想的話早就想了。”
“比如生點豆芽啥的?”
他說:“姚興榮早就想過,生一次要十來天時間,豆芽又不能存放,一次又不能生多了。”
我聽他這樣說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辦法,又想了會,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嗨!為什麼不把豆子發到各個班,讓各個班輪流生豆芽呢?這樣不就保證在冬天裏天天都有新鮮菜了嗎?”
他也覺得這辦法可行,說:“好是好,隻是如果沒有啥好處的話,他們肯定不幹,班長們大部分都要走了。”
我想到連隊官兵洗澡都用洗臉盆洗,就說:“這還不好辦?每十天評比一次,獲得第一名的班就獎給一個條盆,第二名獎幾個罐頭,第三名加個菜。”
他一聽,也從床上坐了起來,說:“對,要得,不但生豆芽,還可以鼓勵大家磨豆腐。”
我越想越興奮:“而且節餘了錢還可以給連部和司務處都買一個條盆。”
他淡淡地說道:“那是以後的事了”“對了,說到馬圈湖,馬圈湖的菜也該收了。”
我說:“那明天我們一起去馬圈湖?”
“你去吧,我不去了,司機認識路”說完,他便沒再說什麼。
-----------------------
清晨,值班員吹了起床哨之後,我也隨即起來,給鄭勇準備了些生活用品,吃過早飯乘連隊的八座車去馬圈湖。
八座車一路顛簸經三眼泉鄉再折轉向東,中途又經過了一小片胡楊林,到下午兩三點鍾才到達目的地。
馬圈湖附近隻有一戶人家,住著五十多歲的老兩口,男的是維吾爾族,女的是漢族、四川人___這個四川女人怎麼會嫁到那麼偏僻的地方?而且嫁的是個維吾爾族,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北方人眼裏的一百公裏幾乎就和內地人眼裏的十華裏差不多是一個概念,從八裏莊上哈州一百二十公裏,下邊防最近的也是一百四十公裏,可邊防官兵就和內地人從縣城到市裏或下鄉鎮一樣,來來去去,家常便飯。
平時,連隊專門派有一名戰士在這裏種菜,每隔一段時間就為種菜的戰士送一次生活用品。
鄭勇由於在訓練中總是吊二郎當,我上軍校以後他就被連隊派到馬圈湖種菜來了。
鄭勇是屬於那種看起來很老實,實際上一點也不老實的人。比方說,排長帶隊出去訓練的時候,排長朝後看,見他是在規規矩矩地行進,但隻要排長掉過頭去,他立即就把步槍橫起掛在肩膀上,樣子象個土匪。不僅如此,有時他還輕輕貼住前麵戰士的屁股,因為步調一致,前麵的人一般不易察覺,但是從後麵看,就象是在耍流氓。
菜地離老鄉家約一公裏地,前麵種菜的戰士用紅柳枝和蘆葦圍成的擋風牆,把菜地隔成了四四方方的幾大塊,邊上就是種菜人住宿的小土坯房。遠遠看到土坯房的煙囪裏冒出的炊煙,使人禁不住想起“大漠孤煙直”這句著名的詩句。
地裏的各種蔬菜長勢都非常好,隨便撥出一顆大蔥,蔥白也有一兩尺長,每顆白蘿卜足有兩三斤重。鄭勇還在這裏養了十多隻雞,母雞都已經開始下蛋了。
晚上,就在土坯房裏,鄭勇宰了隻小公雞,我和鄭勇及司機小鍾三人邊喝酒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閑話。酒喝到差不多的時候,鄭勇突然長歎一聲說道:“他媽的,老子差點連命都出脫在這裏了。”
我和小鍾連忙問他:“咋回事?”
鄭勇又端起刷牙缸子喝了口酒,這才慢慢給我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
前不久,鄭勇見地裏沒什麼事就到老鄉家玩,沒想玩得晚了點又忘了帶手電,他隻得摸黑回菜地。夜色中的戈壁灘,到處看起來都是黑壓壓的一片,鄭勇大概估計了個方向就一直朝前走,走了許久卻怎麼也走不到菜地,等走到天亮才發現菜地不見了,不知到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