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宰羊
改行了,我原以為真的就要去當排長了,沒想到仍然是有可能繼續幹後勤工作。
說是“有可能”是因為我回到連隊沒幾天就接到團裏的通知,要我到後勤處報到。《通知》上特別說明,這不是正式調動,要根據個人表現再決定是否留在後勤處工作。
張世材、鄭成學也幾乎同時來到了後勤處,而廖正天還在集訓的時候就到處活動,集訓結束他被派到農場當場長去了。
一條東西走向的柏油公路橫穿整個團部,將團部劃分為南北兩個大院,北麵是司政機關大樓和幾個連隊,南麵緊靠天山腳下這個大院是後勤處機關和汽車排及團衛生隊,公路邊有兩排碗口粗的白楊樹。
兩個大院的東麵各有一塊平整的菜地,北院菜地約有十幾畝,由司政機關和特務連負責,南院的則要大一些,約有三十多畝,被劃分成了幾大塊,分別由後勤機關和衛生隊以及其他幾個連隊負責種植。每個星期六下午的黨團活動過後,一般就是到菜地勞動。種出的蔬菜除分一部分給家屬隨軍的幹部以外,其餘的就留給本單位食堂。
團裏還有一個牧場,十幾群羊分別承包給十幾戶哈薩克族牧民。牧民每年向團裏上交一定數量的活羊作為承包費用。
每年入冬季節收羊和宰羊是後勤處的一項重要工作,前後需要七八天時間。團後勤處將從牧民手裏收回的羊宰殺以後放入冷庫,到春節前再分給各個連隊和全團幹部。有家的幹部每人大約能分到五六十公斤,單身幹部則折算成錢發給他們。
來到後勤處報道的時候,已經開始宰羊了。林處長分配我負責看管並出售羊雜碎,鄭成學負責收攏羊皮並在羊皮上撒鹽,張世材負責將宰好的羊肉過秤記帳以後放入冷庫。
七八個從縣食品公司請來的哈薩克族屠工,各自手持一柄五六寸長的小刀,他們一字排開在用水泥澆鑄的屠宰台上,身後是用於剝皮的鐵架,鐵架上有許多掛鉤。屠工們將小刀銜在嘴上,從羊圈裏任意抓出一隻,雙手攥住羊的耳朵輕輕一下就將羊放倒在地,羊頭朝下對著屠宰台邊上的水溝。屠工用一隻膝蓋頂住羊的脊背,左手向後扳住羊頭,右手從嘴裏取下刀子,嘴裏念念有詞地往羊脖子一捅一抹,再用力一掰,“哢”的一聲羊的脖子便斷了,鮮血從羊的喉管裏“噗噗”地噴到水溝裏。
每個屠工一次宰殺四五隻,再一隻隻地將死羊掛到鐵架上。用小刀從羊的脖子處開一個小口,順著羊的胸口從中間輕輕往下劃拉出一道口子直到尾部,口子的深度正好與羊皮的厚度一樣。先剝四肢去羊蹄,最後從頸項處從上往下用力一拉,白裏透紅的羊身便露了出來,屠工順手把一張軟軟的羊皮扔到台下草地上。
鄭成學走過去拾起羊皮放到一邊攤平,往裏子的一麵撒些鹽,再一張張疊放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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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開了羊腹,有的屠工直接就抓一把熱熱的羊油送入嘴裏,有的則將羊肚子翻開用自來水簡單地衝衝,隨手丟入旁邊已經燒開了的行軍鍋,半小時功夫就熟了,什麼調料也不用,隻放入點鹽,那股清香味卻是十分的奇特。
處長交待,如果有幹部家屬或附近的老百姓願意買羊雜碎的,就按後勤處預先定好的價格出售。一個羊肚一元錢,一個羊心外加一付羊肥腸一元錢,一付頭蹄一元錢。
天色漸漸暗下來,屠工們已經收好刀具準備回家了。我將未賣完的羊雜碎裝入一個大行軍鍋放到冷庫裏,也打算回到宿舍。
剛走到宿舍前,趙副指導員突然叫住我大聲對我說道:“聞平,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自從趙副指導員叫我把豬頭和豬蹄卸下來給他下酒,我沒有同意以後,我和他就很少說話了,他也再沒有讓我給他報過發票。有時我到軍需上找他辦事,很恭敬地叫他,他卻是虎著臉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