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鑽心的疼。
疼痛如跗骨之蛆,吞血噬肉。
鋪天蓋地的疼一下就衝垮了薑瑤的一絲恍惚,讓她瞬間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搖曳的水紅羅帳,雕花的木床精致非常,滿目古香。
薑瑤微怔。
她不是……死了嗎?
薑瑤恍惚記得,她在回家的路上一腳踩空,摔進了下水道裏。
從那樣深的下水道井口掉下去,別說是她這樣天天宅家裏的二級殘廢了,就算換個身手矯健的來,怕是也得命喪當場。
她肯定是死了。
可死都死了,怎麼還這麼疼?
還沒等薑瑤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嘈雜的人聲就如潮水一般灌入了她的耳朵裏。
“娘娘!娘娘您挺住啊!已經能見著孩子的頭了,您不能鬆懈啊!”
“娘娘,孩子馬上就要生出來了,您不要放棄啊!”
薑瑤一愣,整個人都傻眼了。
什麼娘娘?什麼孩子?
——她為什麼在生孩子?!
她這一愣,卻讓離她最近的那個丫鬟瞬間變了臉色,“不好了!娘娘眼睛都直了,已經沒有反應了!”
她說著掩麵就要哭,卻被一旁的接生婆一把推開。
“慌什麼!”她麵色一沉,高聲喝止,“大人沒了,總還有小的,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趁著娘娘的身體還沒涼,剖腹取子!”
話音剛落,她一把抄起旁邊的剪子,氣勢洶洶地就走向了床邊。
那剪子明晃晃地泛著寒光,閃得薑瑤一秒清醒。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撐著手臂猛地後退一步,大喊,“別、別動手!我還沒死!”
丫鬟讓她這一嗓子喊得哭都忘了,含著一泡淚怔怔地看她,“娘娘?!”
“沒死?沒死也不成!”接生婆麵露狠色,“娘娘您的身子太虛了,您今日誤食的當歸太傷,出血量太大,您又沒什麼求生的欲望,怕是挨不過這一劫,與其讓你耗著慢慢熬死,不如奴婢給您一個痛快!”
“不、不要!”薑瑤嚇得連疼都顧不上了,“我……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她才剛死不到十分鍾,又要被迫上路!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接生婆滿眼凶光,“那您還生不生了?”
薑瑤疼得混身是汗,忙不迭地點頭,“生!”
不就是落地當媽麼?
她、她生還不行嗎!
接生婆這才把手裏的剪子哐當一聲扔在了她床頭,上來繼續接生。
一把銀剪子高懸頭頂,饒是薑瑤疼得眼前發黑,無數次一口氣都差點喘不過來,也依舊緊緊抓著軟枕,硬生生熬住了。
大概是求生的本能太過驚人,這鬼門關竟然真的讓她抗了過來。
一片混沌間,薑瑤突然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撕開了滿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