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楊業殉國(1 / 3)

雁門關外古戰場,牧童拾得舊刀槍,青磷月下走白兔,忠烈千秋楊家將。

一人敢死,十人不敢當;十人敢死,百人不敢當;百人敢死,千人不敢當;千人敢死,萬人不敢當,萬人敢死,四麵橫行。

一看到“楊”字大旗,耶律斜軫的腦瓜子就嗡嗡的。遼山西兵馬都統、北院樞密使耶律斜軫與楊業是三十多年的老對頭,當年,楊業保北漢,二人在雁門關外,沒少較量過,雙方互有傷亡。北漢滅亡,楊業保了大宋,耶律斜軫更是沒占到什麼便宜。

楊業與兒子楊延玉、淄州刺史王貴帶領數百將士,掩護蔚州、靈丘百姓,撤往代州。楊業讓七十三歲的老將王貴帶人先行,自己與延玉斷後,以一當十,以一當百,邊打邊撤。

耶律斜軫與西南麵招討都監耶律題子,率軍追了一陣子,怕中埋伏,便擺手停止追擊。

雍熙三年(986)五月九日,宋宮苑使宦官王繼恩從易州還京,太宗這才得知曹彬兵敗。東路軍是北伐的主角、核心,沒有東路軍的牽製,中路、西路必將凶多吉少。

太宗見大勢已去,最好的止損方法就是撤兵。急詔諸將分屯邊境要地,召曹彬、米信班師,田重進全軍還駐定州,潘美、楊業撤回代州。

曹彬等人得旨,自引人馬回京,朝見太宗,自以出師無功,伏於階下。太宗也沒什麼好說的,詔令尚書省、翰林學士賈黃中等負責審訊懲治,曹彬等人供認違令、失律之罪。

諸將一一被問罪,貶曹彬為右驍衛上將軍。崔彥進為右武衛上將軍、米信為右屯衛上將軍。

東線涿州戰場告捷,大遼國承天皇太後蕭燕燕,將重心移向西線戰場。她親率韓德讓、蕭撻凜、南北皮室軍、五押惕隱司等十餘萬禁衛精銳,奔赴蔚州。與耶律斜軫合兵一處,收複失去的雲、應、寰各州。

◆ 蔚州戰場

雍熙三年(986)四月下旬,遼山西兵馬都統、北院樞密使耶律斜軫率領援軍到達定安(蔚州附近,今河北蔚縣定安縣村),賀令圖敗走。田重進領軍迎戰,宋遼雙方在蔚州東展開激戰,田重進部下軍校五人,其中四人全部戰死。

次日,耶律斜軫到達蔚州,宋軍守城待援。耶律斜軫用絹帛寫好一封書信射往城中,想要招撫守將。此時,天色將晚,探子來報,說宋軍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耶律斜軫立即派都監耶律題子率領一支人馬,埋伏在險要之地,等待援軍到了,立即殺出。

潘美和賀令圖合力來救蔚州,守城宋軍見救兵到了,迅速組織突圍。耶律斜軫帶兵從背後發起襲擊,兩支宋軍敗走,遼軍占領蔚州。

潘美和賀令圖帶兵逃至飛狐口,又被耶律斜軫的追兵趕上,潘美無心戀戰,再次撤往靈丘。

◆ 飛狐戰場

上山容易下山難,進軍容易撤軍難。撤軍掌控不好,就會演變成一場大潰敗,讓敵人有機可乘。

雍熙三年(986)五月中旬,中路軍主帥田重進接到太宗撤軍的詔令,即刻連夜從飛狐撤軍,袁繼忠任殿後,行軍陣法嚴整,不損一兵一卒,安全回師定州(今河北定州市)。

大軍進駐定州,遼兵數千降卒,每天要消耗不少糧食,田重進想斬殺這批降卒,袁繼忠道:“自古殺降不祥,殺降者多無善終,望將軍三思。”田重進這才作罷,降卒全部得以免死。

田重進指揮得當,升為馬歩軍都虞候,袁繼忠升任判四方館事、兼任播州刺史,依舊統率屯兵。田重進說荊嗣有功於社稷,補為本軍都虞候。

國舅爺李繼隆在此次歧溝關之戰中,所率先鋒軍也是全軍而還,傷亡甚少。太宗詔令,加封李繼隆為定州知州,與田重進一起守境護邊,以防遼兵進犯。不久,又擢升田重進為定州駐泊兵馬都部署。

西路軍就沒那麼幸運了。

雍熙三年(986)六月,耶律斜軫與蕭太後大軍合兵一處,攻下寰州,斬殺寰州守軍一千餘人。

雁門關有楊業楊無敵鎮守,蕭太後與韓德讓等人商量到最後,草擬出一道詔令,那就是活捉楊無敵,一則可以消除遼軍多年的“恐楊症”,二則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應,消磨宋軍的鬥誌,打掉宋軍囂張的氣焰。

◆ 王侁發難

雍熙三年(986)六月,鑒於此次北伐宋軍損傷十萬多人,太宗決定將雲、應、寰、朔這四個州的百姓二十幾萬人遷徙到關內,拿二十萬換十萬,麵子上也好看,也不至於輸得這麼慘。詔令潘美、楊業等人帶領部下保護好內遷的百姓。

雲州已經被遼軍切斷,寰州也被遼軍占領,雲州、朔州都在遼軍的包圍之中,宋太宗這道要麵子的詔令,明顯的是要將西路軍送上絕路。

楊業道:“現在遼兵士氣正盛,不能硬碰硬,應該避其鋒芒,等待機會再戰。朝廷隻是讓我們護送這幾個州的百姓,隻需領兵從大石路出發,先派人秘告雲州、朔州的守將,待大軍離開代州時,讓雲州的軍民先出城。等到大軍到了應州,遼軍必來阻擊,這時讓朔州百姓出城,進入石碣穀,我們再派一千弓箭手埋伏在穀口,以騎兵在中路支援,則可保全三州百姓萬無一失矣。”

楊業的這個建議是非常好的,既能完成皇上交給的任務,又能減少傷亡,可謂一舉多得,然而有人卻不這樣想,這個人就是監軍王侁。

楊業是北漢降將,不是宋朝的“本土將軍”,楊業沒把自己當外人,監軍王侁打心眼裏就有點瞧不起楊業。在他看來,楊業這人太慫了,他這是故意避戰,說不定是有異心。

王侁當即怒斥道:“領數萬精兵而畏懦如此,但趨雁門北川中,鼓行而往。”王侁讓楊業直奔雁門北川,大張旗鼓的前進。見王侁這麼說,順州團練使劉文裕也站出來支持王侁,“王監軍說得對!”

楊業道:“不可,此必敗之勢也。”

王侁道:“君侯素號‘無敵’,如今大敵當前,你卻猶豫不前,難道還有別的心思不成?”此話出自一個監軍之口,對於降將而言,分量可不低,直接是對其忠誠度的靈魂拷問。

楊業怔了一下,道:“業不是貪生怕死,隻是時機對我軍不利,隻會白白地犧牲士卒,卻不能立功。既然您責備我避敵不戰,那我楊業願意先你們一步出戰。”

王侁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如此最好!”

從始至終,主帥潘美始終一言不發,他就看著王侁和楊業二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雖然王侁隻是從六品的小官,潘美這個從二品的國公,在這個小小的監軍麵前還是顯得有些低聲下氣。監軍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後麵的人,他代表的是可是皇上。

在五代以前,軍隊的監軍多數都由宦官擔任,到了大宋,尤其到了太宗朝,崇文抑武,軍隊的監軍多由文官擔任。其他的監軍也就罷了,關鍵是王侁這個人,不好對付。

當初,秦州知州田仁朗征討黨項李繼遷,田仁朗已定下了擒拿李繼遷的策略,結果王侁向太宗進獻讒言,故意誣陷田仁朗,說他貽誤戰機,不思進取。結果,太宗要砍田仁朗的頭,經文武百官的一致求情,加上田仁朗自己的據理力爭,太宗這才赦免了田仁朗的死罪,改判流放商州。最後,王侁取代了田仁朗,統兵伐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