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覆劍,一劍斬出。
堤壩這一刻,居然在輕顫。
隱約間,仿佛那堤壩,都被斬出了一條裂縫!
而李凡手中的長劍,卻直接斷裂了。
長劍斷裂,李凡便舍卻長劍,朝著那裂縫逼近。
但,詭秘的力量流轉,那裂縫,居然在轉瞬間愈合,堤壩之上氣機一動,李凡直接被震退百步。
他……無法靠近堤壩!
李凡宛如瘋魔了,他極盡全力,拳頭染血,掌破蒼穹,卻隻如困獸!
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卻一次又一次的被堤壩震回……
李凡已傾盡全力。
卻撼不動那詭異的堤壩。
他停在了堤壩之前!
很久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
而此刻。
黑暗之穹中。
寂者卻忽然輕聲道:
“這便是第三個故事,無能。”
“無能為力。”
他的身影忽然消失。
而後,便超越了擴張得無邊無際的至暗黑域,出現在那片黑色汪洋上,一步步,走到了李凡的身邊。
“無能為力的感覺如何?”
寂者與李凡並肩,他抬眼,仰望著前方的堤壩,眼中似乎有著一絲自嘲。
“故友死絕,皆被異化,紅顏身滅……但麵對堤壩,卻完全無計可施。”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絕望。”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緩緩道: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看看堤壩之後。”
他引著李凡,登上堤壩。
在堤壩之前,還有幾具殘破的屍骨,無盡歲月過去,被本律異化為黑色。
“無我者,一個時代的絕唱,無敵完美心境,天縱之才。”
寂者隨意地看了其中一具枯骨,道:
“他的道,可以逃過本律的誅殺,無我則無毀無滅,但可惜還是死了。”
不多時,他又指著另一具枯骨,道:
“無為者,比無我者還要強一些,若同代競逐,我未必是其對手,縱然我已掌握本律,也幾乎難以殺他。”
“但,他同樣死了。”
“此二人,是除你之外,我見過最驚豔之輩,也是最大的異數。”
而李凡,目光掃過無為者、無我者,心中默然。
登上堤壩。
“縱然你攻克堤壩又如何……嗬嗬,在堤壩之後,隻不過是更深的絕望……”
寂者輕聲開口,他的話語,竟似有一絲無力感,道:
“更何況,你不屬於這方時空,堤壩殺不了你,可你也永遠過不去堤壩。”
“我在過去、現世皆尋不到你的根,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你來自未來。”
“屬於未來的力量,無法進入堤壩之後,那裏屬於逝去的過往,屬於沒有希望的現世。”
“你無法幹預,看著這一世的親友皆死絕,你又能如何?”
寂者落寞地笑了笑。
這一刻,李凡眺望著堤壩之後。
他沉默。
沉默了很久很久。
“生命?文明?”
寂者道:“我們視作璀璨的東西,卻不過一粒不該出現的沙塵,本律之風輕輕吹過,便再也尋不到。”
“愛恨情仇?欲望?貪婪?醜惡?善良?……你曾在意的紅塵煙火氣,生生死死,都不過是螻蟻的一廂情願。”
“白霧本源?黑霧本源?不過是宇宙間無意的律動,生命是場意外,微不足道的意外。”
寂者的話語平靜,卻有種悲天憫人的意味,道:
“一朵小小的浪花,打翻了螻蟻的窩,讓窩中的其他螻蟻,都死去,一隻幸存的螻蟻,穿越過浪花在泥土中形成的泥塘,千難萬難,終於走到了浪花的來源地……”
“卻發現他麵臨的是一片大海。”
“螻蟻的生死,大海從不在意。”
寂者說出了一個簡單的比喻,這一刻,他回想起了無數歲月前,自己站在堤壩上的那一刻。
故友身死,紅顏為自己犧牲……他用滔天的怒火,支撐自己抵達這裏。
卻發現,多麼的可笑。
幸存的螻蟻淌過泥塘,可歌可泣,但找到了源頭又如何?
當窺見一切的真相,心,也涼了。
背叛。
死別。
無能。
這便是寂者的路,寂者的道。
李凡聽著他的話,眺望著堤壩之後。
他的眼中,那種不熄的怒火,忽然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感傷。
莫名的自嘲。
“凡道……也不過是一廂情願……”
這一刻,他心境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