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瑞欲哭無淚地看著本該進自己肚子裏的羹湯被一匙匙喂入剛才還在自己的口中要打倒的日耳曼人的嘴巴裏,在那隻是點了一層薄薄的床墊的硬床上,由那神秘而陌生的男人將日耳曼女孩的上半身托起來,諾瑪德大嫂來給她喂羹湯。
在喂完羹湯後,男人將懷裏的日耳曼女孩輕輕地放了下來,然後為她披上被子,那舉止溫柔極了,完全不像是方才對待他們那般凶惡的態度。
諾瑪德大嫂將空了的碗和湯匙遞給站在旁邊的丈夫,旋即凝重地對那男人叮囑道:“她感染上風寒了,平時在我們這裏十有八九是會死的,更別說在如今這種天氣下,如果要救她的話隻能盡快找個醫師來了。”
那男人沉默了一陣子,忽然蹲下身從放在腳下的大包裹裏摸索著取出了一塊蠟板和一支蠟筆來,接著在蠟板上寫了一句話來,再將蠟板上的那句話對著他們。到了此時,他們才吃驚地意識到這竟是個啞巴,難怪從剛才進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說話。吉瑞則是不無惡意地想象著,一個啞巴的拉丁姆男人,一個燒毀了容貌的日耳曼女孩,這還真是讓人好奇又絕佳的搭配。
諾瑪德和諾瑪德大嫂麵麵相覷,因為他倆都不識字,接著諾瑪德大嫂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走過去揪住了吉瑞的耳朵,凶惡地叫喚道:“喂,你不是上過兩年夜校嗎,快來看看這寫的什麼!”
吉瑞滿肚子委屈地掙脫開老媽的魔掌,他將怨氣都針對到那個搶了自己的羹湯又害自己被教訓的神秘男人身上,他一瞧那蠟板上的那行拉丁姆文,恰好有一個詞彙是他認識的,那就是“醫師”,他想了想,根據現在的語境試探般問道:“你想問在哪裏可以找到醫師?”
男人點了點頭。
諾瑪德大嫂苦笑道:“客人,你要在我們這找醫師是絕對找不到的,不過我們這附近倒真有個名副其實的醫師,隻不過他不在這鎮子上,而是在這附近的河的沙洲上,他就在那個沙洲上隱居。但人家都說他醫術高明,在這世上的種種草藥都認識,從北方的日耳曼到東方的印度,他家院子裏也栽滿了世界上的所有草藥,但要找他看病可貴極了,除了達貴官人誰看得起呢,所以大家平時就算得了大病也不會找他看病。”
那男人低下頭來沉思,這一家三口也不敢隨意叫喚他,直到他自己慢悠悠地回過神來,蹲下身從大包裹裏摸索出一串珠寶來,遞向諾瑪德大嫂。這串珠寶在這昏暗的房間裏似乎都是顯得閃閃發亮的,霎時間就將諾瑪德和吉瑞的眼珠子吸引了過去,吉瑞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視著那串珠寶一邊下意識邁出了右腳來,但才邁出一步,他的老爹諾瑪德已經走上前好幾步伸出手去拿那珠寶了。可還沒碰到,另一隻大手忽然間拍了過來,將那仿佛要侵害少女的手掌拍開,諾瑪德大嫂叫喚起來:“喂喂喂,你們要幹嘛,這可是人家給我的!”說罷,她立刻咧開大嘴將那串珠寶奪了過來,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好似自己是個鑒寶專家一樣。
諾瑪德大嫂高興地打量了一會兒後,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場合,她連忙將珠寶放下來收起來,幹咳了幾聲,正經地說道:“想必客人你已經累了吧,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你餓了的話我這邊可以給你弄些吃的東西來。”說完,諾瑪德大嫂就趕緊用兩隻大手分別拉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離開了。
忽然間房間內都安靜了下來,隻有窗外的呼嘯寒風聲不斷衝擊著提烏蘇的耳朵,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女孩,那一頭純金色的長發散了開來,遮掩不住那左臉上被燒傷的痕跡和紅撲撲的小臉蛋,他心頭上湧現出無限的悲傷,心知在這種天氣裏即使要去找醫師也是艱難重重,更別說在這種糟糕的風雪天更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帶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