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她輕聲安慰道。小貓舔了舔她的臉,它的舌頭熱乎乎的,凱特怕冷似的抱緊了它,慢慢蜷縮成一團。
這次的事鬧得很大,凱特的過去一件接一件被扒了出來,甚至十八年前別墅的懸案都上了頭條。時代不一樣了,連裏昂都逃不過被輿論狂轟濫炸的命運,更不要說凱特。不知是誰在網上曝光了她的住址,第二天門上就寫滿血淋淋的大字,要求她滾出警界。紅色的油漆還沒幹,仿佛血案現場,她擦了四個小時才把門擦幹淨。
凱特去向房東求助,房東卻委婉的告訴她,住戶都在向她投訴,不想讓危險的罪犯住在小區裏。她願意把房租退給凱特,希望她盡快搬走。
凱特沒有答應,如果把房子退了,她根本找不到下一個房東。但這種騷擾愈演愈烈,凱特很快發現,她難以在附近的超市買東西,這一帶店主都認識她,拒絕再把東西賣給她,甚至拿了掃帚把她打出門,她隻得住進警局一間空辦公室裏。
有安德莉亞在,沒有人敢在警局對她動手。但謠言四起,局裏的同事都開始戴著有色眼鏡對待她,有一天她去查檔案,女警正踮起腳想取東西。凱特順手把案卷取下來遞給她,結果她一見凱特,立刻跟被燙到似的縮回手。
“對不起!”她嚇得臉色慘白,朝她連連道歉。凱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抱起案卷,飛快的逃跑了,就像遠離一個瘟神。凱特站在檔案室裏,麵色如雪,隻有雙手輕微顫抖。
她等著蘭斯問她,但蘭斯什麼都沒問,待她一如既往,這是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事。隻是她某天路過辦公室,聽到安德莉亞和一個老部下在聊天。凱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悄悄躲在門口。
“我當年保釋凱特是通過完全正當的途徑!她還不到十八歲,隻要在獄中表現好,本來就會減刑!”
“您可以讓媒體閉嘴,但您越這麼做,她們越覺得您心虛。”
安德莉亞一時語塞,歎了口氣:“隻怪我們這幾年過得太順風順水了,一出事就鬧成這樣。”
“您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隻有讓凱特回去歇歇,等風頭過去了再來上班。”
“恐怕不行。記者們雖然罵得難聽,但說的都是事實。這件事被公開了,赫德警官以後在局裏會很難過。”對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的神色,“況且她和蘭斯一向親密,甚至可能影響到蘭斯的前程。”
凱特的心髒突然漏跳了一拍。安德莉亞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怎麼可能?蘭斯哪有這麼不中用。”
“安德,我們是老朋友了,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對方歎了口氣,“如果兩人隻是普通朋友,的確不會有影響。但赫德警官的心思……你真的瞧不出來嗎?”
安德莉亞沉默了。對方說:“赫德警官的過去不幹淨,局裏早就有流言了,隻是你平時沒注意。”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安德莉亞重重的歎了口氣,“凱特其實是個好孩子,但作為一個母親,我真心不希望蘭斯選擇她。她在最關鍵的成長階段被帶歪了,當年她就能麵不改色的聽從羅伯特的指示殺人,如果蘭斯有了妻兒,她真的能像對待蘭斯一樣對她們嗎?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害怕。”
“你後悔把她送到了兒子身邊嗎?”
“當然後悔。幸好凱特有自知之明,知道蘭斯不喜歡她,便一門心思的對蘭斯好,我才沒有把她調走。”
“安德,你的想法太危險了。她天天呆在你兒子身邊,萬一把蘭斯帶歪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見安德莉亞沒吭聲,對方趁熱打鐵道,“蘭斯還年輕,血氣方剛,未必懂這些。況且她好像完全不知情,隻是赫德警官在單相思而已,趁現在讓她離開警界,警察沒什麼機會自己走動,兩三年斷不了,五六年總該斷幹淨了。到時候兩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不是兩全其美嗎?”
“但是……”
接下來的話凱特都沒聽進去,她渾渾噩噩的離開了走廊,下了樓梯,一不留神撞到一個人,兩人都被撞得一個踉蹌。
“凱特,你沒事吧?”
凱特渾身一震,魂魄總算飛了回來。蘭斯腋下夾著文件,正擔憂的望著她:“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發焼了?”